闹鬼?
这事儿咱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至于相不信嘛!
秦黛心摸了摸下巴,瞧了一眼叫春花的女孩,那孩子吓得脸色发白,身上都是汗,腿也不住的哆嗦着,不知道是真撞着什么了,还是单凭那长啸声猜测的。
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你说有,咱还真没见过,上辈子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见着一个回来报复的?你说没有,可她却穿越时空来了这具身子里,成了秦府的三小姐。
秦黛心玩味一笑,“看看去?”
慕容景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他觉得凡是跟鬼神沾边的事儿,十有八九是人在作祟。
“走吧!”
二人也顾不上别的,放下碗筷就朝外头走,秦黛心着急想见一见那个“鬼”是什么样子,因此走得特别快,慕容景倒是镇定,他一早就断定是人为,因此倒不慌不忙了起来。
二人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来到后边的一排厢房。左边这三间说是厢房,却因为是给秦凤歌和公孙锦二人准备的,特意做了修葺,因此外边看着不怎么样,里面却布置的十分用心,谈不上豪华,但也十分讲究,以前齐宝珠来时,曾经住过一回,这次慕容景来了,秦黛心也想把他安顿在这里住下来。
右边三间普通一些,虽然也有下人常年打扫,使屋内家什用具不至于蒙尘,但和左边的一比,难免显得有些普通了起来。
此时右边厢房外围正有三三两两的人围着,不时对里面指指点点的,有胆子大些的,还拿来了火把,朱砂等物,看样子是想诛邪呢!
那声长啸和苍老的笑声就是从右厢房传过来的。
“怎么回事?”秦黛心抓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问话。
好巧不巧,被她抓到的人竟是她唯一认识的那个门房金蛋。
“三小姐,别过去,大晚上的闹鬼啊!”
秦黛心也不理他,又问:“这右边厢房是谁住着呢!”现在小前庄上住着不少闲杂人等,有酿酒师傅们,有闫姓师徒,还有慕容景送过来的那个刘师傅,这么多人,总得先知道哪些人住在这边吧!
“是刘师傅和前几日来的那对师徒。”
“是这样。”秦黛心挥了挥手,“都回去吧,哪儿来的什么鬼。”
话音刚落,就听其中一间厢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一跳,有胆小的还吓出声来,比如金蛋。
他嗷的一声不要紧,倒是吵得秦黛心耳朵疼。
“没被鬼吓死,倒先被你震聋了。”秦黛心抬手欲打,其实也就是吓唬金蛋一下,那货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众人都朝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衣着普通,头发也有些凌乱,借着火把和月光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此人的相貌,虽然此人有些不修边幅,但他的样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加之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肯定是人没错。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定晴一看,哟,这人不就是前些天来到庄子上的那个怪师傅吗。
闫六爷!
闫六爷兴奋的不行,他终于做好图纸上的子母天锅了,先前他尝试做了一个,可是总有地方衔接不好,光看就知道做不出什么蒸馏酒,不过好在他天赋异禀,经过一番研究以后终于造出了跟图低上一模一样的物件。
子母天锅啊!
闫六爷从自我兴奋中清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秦黛心。
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跟去找自己时一样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丫头脸上,眼中的探询意味变成了期待。
真有意思。
“嘿嘿。”闫老六大咧咧的朝秦黛心走来,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六爷我不过高兴吼了一嗓子,哪成想把你们这些小鬼都招了出来,回去回去。”
我的个老天爷啊,到底我们是鬼还是你是鬼啊。
金蛋嘟囔了一声,连忙与众人溜了。
后院又重新清静了下来。
“嘿嘿,娃娃,你要的那个子母天锅我可是给你做好了。”闫六爷脸上全是得意,炫耀之心昭然若揭。
“成品呢,我要看的是成品。”
“行,没问题,我现在就把小徒叫醒,咱们去酒坊前边的空地上,叫上人把这东西安上怎么样?”
秦黛心白了他一眼,怎么样?不怎么样,大半夜的,她才不要跟着这老疯子一起疯呢!即使是要得瑟,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大半夜的,安什么子母天锅,明早再安不迟。”秦黛心往远处站了站,“你徒弟呢,不会是被你给活活熏死了吧?”这老家伙到底多久没洗澡了,怎么一身的臭味儿?方才还没觉得,只是一阵微风佛过,相信任谁都闻到了吧?秦黛心扫了躲到几步开外的慕容景一眼,心想这厮鼻子倒还灵。
闫六爷嘿嘿一笑,他是无酒不欢的,好在这庄子上最不缺的就是酒,那酒坊最是新近才开张的,可设备齐全,酿法也颇为高超,酿出来的酒味道比别处的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的命令,竟许自己这样贪嘴的人管饱喝酒,不用给钱!!!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去?他每日都必喝上他三坛子酒,好像不闻到酒的香气,嘴中不喝着酒,他就没办法活着似的。外人看他面色红晕,眼中迷茫,以为他醉了,其实,那才是他最为清醒的时刻,也只有喝着酒,他脑中的灵感才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年轻轻的,你懂什么,我这叫惬意。”闫六爷傻笑一声,才道:“你且回去等着,明天定叫你大吃一惊。”
秦黛心笑着点点头,这老头顽劣起来,倒是有七分像足了孩子。
“好,我等着。”秦黛心也不看他,转身朝外头走了几步,与隐在暗处的慕容景比肩走在月色下,“厢房我让人收拾好了,你若不嫌弃,将就一晚可好?”
还有别的选择吗?
慕容景负手走在月色下,声音冷清的问她:“那母子天锅是什么鬼玩意?”
说起这个,秦黛心又是一阵得意。
“是好东西啊,蒸馏嘛。”
慕容景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表示他不太懂。
堂堂睿亲王,手握重兵,是朝廷的重臣,手里又握着炎黄这么一个秘密组织,有什么是他没见过,没听过的?
偏这个丫头嘴里蹦出来的词,都是自己没听过的。
“这个蒸馏,是做什么用的?”慕容景觉得,秦黛心从来不做无用功,但凡是她上心的事儿,一定都是能带来好处和利益的,换言之,这丫头就是财迷。
“酿酒啊,这个东西可以帮着我酿出烈酒来,酒的醇度会非常非常高,六十度,甚至更高。”再高就成酒精了。
咦?酒精?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正当秦黛心在无限幻想脑海中关于酒精的一切时,突然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动了,她扭头瞧了慕容景一眼,发现这家伙正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是一个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人似的。
“什么意思啊?”她干脆也不走了,跟慕容景大眼瞪小眼起来。
“你想挣钱的念头还真不少,要那么多钱干嘛,当嫁妆还是做私房?卖酒能赚多少钱?何苦辛苦自己弄这个,若是短了花的,日后我补给你就是了。”话里话外都是瞧不上秦黛心挣的那点小钱的意思。
秦黛心眨巴眨巴自己的一双大眼睛,直白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养我哦?”
他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种事情,体会就好,不要说得这么明白行不行?
慕容景别扭了一小下,随即道:“是啊,本王爷有得是银子,养你有什么问题。”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花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他为自己的女人花钱,不用不好意思。
秦黛心没功夫理会他的大男子主义,只道:“我问你,你在战场上带兵打仗,可见过有士兵肢体溃烂,血肉变色有异味,最后浑身高热而死?”
慕容景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一震,她没上过站场,却可以准确的说出一些伤兵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一点的哀伤。
大概是熟视无睹了吧?也对,战争是无情的,不需要谁的凭吊。
“那些人应该都是得了败血症,是伤口受到了细菌伤害造成体内感染而死,正确的做法是对伤口进行清创,消毒,挖掉坏死的组织,同时抗感染,这样做那些士兵才不会死掉。”
她又说了许多自己听不懂的话,什么败血症,感染,消毒,那都是什么?慕容景不懂,不过最后一句他听懂了,就那是那些士兵不会死。
堂堂睿亲王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这没什么,最主要的是那些人不会死。
这一刻,无数曾经鲜活,年青的脸孔浮现在慕容景脑海中,他们的样子或许已经模糊不清了,他们的名字自己也许早就忘了,他们到底是在哪场战斗中受的伤,又死在何处自己也记不清了,惟一能记得的,就是这些人死前那痛苦的神情和绝望的眼神。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慕容景怔怔的注视着月光下的那个带给自己无数次惊喜和希望的女人,心里紧张的不行。
“子母天锅也许能酿出酒精来,有了消毒的良药,再有合理规范的措施,那些人,都死不了。”
慕容景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他能听到的只有三个字,“死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