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上下本该是一片欢腾之声,秦从文老来得子,还是双胞胎,当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只可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秦家人都关起门来跑到一起商量大事去了,却把一群男女宾客晾在那里,前院只留大少爷招呼客人,后院那边只留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秦二小姐主事儿,大家都觉得奇怪万分,前院那边已经开席了,后院这边还没个章程呢!各府上的夫人,小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有的人甚至奉上礼单和礼物,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秦二小姐急得直哭,找了李妈妈和林氏来商量。
“大嫂,怎么回事?娘和祖母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父亲为何一直留在梧桐院里?”
林氏也不知道,“我一直在厨房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方婉茹让林氏主管器皿,因此把人打发到后院去了,林氏没想到方婉茹会这么安排,心里当然不乐意,这个时候也不会去淌浑水。
关她什么事儿。
李妈妈沉思一会儿,直道:“二小姐,别哭,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秦二小姐哪有不依的,当下点头,抹了眼泪问道:“大嫂,你跟我们去吗?”
林氏略微想了一下,便道:“好吧,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三人一起去了梧桐院。
厢房门口竟然守着几个男人,这些人身上都戴着刀,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儿?”
秦倩心不明白,家里内院怎么来了这些外男。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道:“此处有王大人,铁大人两位大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办案,办的什么案?王大人是谁,铁大人又是哪个?
“那个……”
李妈妈本想上前讨巧说几句话,打听打听,可哪成想她还没开口,那护卫竟一下子抽出刀来,口气不善道:“速速退开。”
寒光凛凛的冷兵器吓得几个女眷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秦二小姐还想问一句,“你凭什么在我家撒野?”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喊出这句话,便被李妈妈眼明手快的拉走了,“二小姐,您冷静一点,你没看那些蛮子都带着刀呢?万一冲撞了您,可怎么得了?”
三人退不得已,退了回去。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的被来秦府做客的人知道了,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的,女眷们胆子都小,一听说秦家办上了案子,吓得连饭也不吃了,匆匆的告辞回家了。男宾那里倒是镇定一些,可对于王大人是何许人,他们心中也是有些猜测的,猜来猜去,都猜到了巡府王应石的身上。
王大人经手的案子,没有一桩不是棘手的,秦家这是惹了麻烦了吧?
大家相互通了一番气,纷纷留下早就备好的礼物告辞了。
方才还热络的秦家,一时间人走茶凉,落没无比。
梧桐院里的人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呃,也不能说是一无所知,至少铁未阳和秦黛心二人对此事是知情的,还有王应石,他知道的,也不少。
厢房里气氛剑拔弩张。
方婉茹被气得直哆嗦,她强忍着自己的火气,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秦黛心脸上没有一比的气愤,她甚至心平气和的面对方婉茹,“胡说八道?你是这么想的?”
她冲着屋里的人道:“你们也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吗?”
秦黛心又对王应石道:“大人,方婉茹假装有孕,等了冯氏临盆之际,她便假装肚子疼,让人找了产婆来,产婆被带到屋内时,只见床上躺着个孕妇,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产婆被人催促着替她接生孩子,却没有看到那产妇的样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应石自然不知道,于是便问。
“那是因为方婉茹根本没有怀孕,如何能生得下孩子?产婆来了,自然是要穿帮的,她让即将临盆的冯氏扮成她,躺在她的床上,让人用帕子蒙了她的脸,嘴里也塞上东西,那产婆自然看不到她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胡说,血口喷人!”方婉茹几乎要晕了过去,她不相信,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秦黛心不管她,只道:“那产婆替冯氏生了孩子,却以为是方婉茹生的,那孩子自然被冠上嫡子的名头,养在了方婉茹的名下,一养就是二十几年!而冯氏呢?孩子给了别人,她自己只能装成生了死胎,瞒过此事,暗里伤心罢了。”
秦从文听了这一番故事,心里早就乱成了没头的麻团,“你说,你这个毒妇,这是不是真的?”
方婉茹欲辩无法,只得道:“老爷,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您听我说……”
方氏听不下去了,“这个不孝女怕是鬼上身了,她一定是让鬼缠住了,来人,把三小姐押下去,找个法师来看看。”
她想一语定乾坤,堵了秦黛心的嘴,却没有想过秦黛心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哪里还有人会听方氏的?
她空喊了半天,根本没有人理她。连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万妈妈都没有动。
方氏大怒,“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是不是?”
胡氏和张氏是明眼人,早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黄夫人虽然也有心替秦黛心说几句话,奈何丈夫的顶头上司在,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用眼神示意胡氏和张氏二人。
“哟,老夫人,秦三小姐这口齿清楚,思维敏捷,哪里像是被鬼缠上了?”
“可不是。”胡夫人笑笑道:“还真看不出来,老夫人,您想太多了。”
方婉茹气结,没想到这三位夫人竟被秦黛心拉拢了,不过是答应请她们去见个戏子,竟然就被收买了。
怎么能不气。
秦黛心用眼神谢过三位夫人,才又道:“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怪方婉茹,她本是妾上位,用卑鄙的手段挤走我娘,心里就本没底,进府好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而我爹又不断的抬举新人,她怎么能不害怕。况且,这偷子之事,她也是受人指使,效仿先人。”
方氏眼中杀机一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黛心用手一指方氏道:“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秦府上下都知道你这老太太偏心偏的厉害,他们说你偏疼我姑母秦凤歌,却根本不知道我爹秦从文根本就不是你生的。”
轰~
如果说先前那些话是重磅炸弹的话,那么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平地惊雷。
秦从文傻了,连方婉茹都惊住了,似乎不明白秦黛心说了什么。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秦从文像个疯子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方婉茹则是转头看着方氏,似乎想要从她这里讨一个说法。
当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方氏竟然无比镇定,她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只说了两个字,“证据。”
是啊,证据呢!
方婉茹有些发狂的笑,“证据呢,拿出证据来啊?大人,凡事都得讲究证据吧?”
王应石点了点头,“不错,你可有证据?”
秦黛心这才道:“你要什么证据?是方婉茹用卑鄙的手段妾上妻位的证据,还是要她抢她人之子,以庶代嫡的证据?又或是,你们想看我父亲不是方氏这个老妇亲生的证据?”
竟然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模样。
方氏平静的面容里竟闪过一丝动容。
有证据,可能吗?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二十年前的,四十年前的,这丫头还没出生,怎么可能有证据。
秦黛心没错过方氏眼里的犹豫,镇定,她笑道:“要不,咱们一样一样来?”
不等众人反应,秦黛心便让如意去请了苏氏来。
苏氏神情平静,进来后既没有人众人见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管坐到一边去了。
秦黛心笑道:“大人,这便是原告我娘苏氏,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她好了。”
苏氏冲着王应石福了福身,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气息。
那人是她儿子?
铁未阳微笑着看了过去,心情复杂。
苏氏强敛情绪,低头坐下了。
方氏怒骂一声,“贱婢。”
秦黛心直接回嘴,“谁贱谁知道。”
方氏怒不可遏制,大骂秦黛心是孽畜。
秦黛心只道:“你何必逞一时之快呢?事情到底怎么样,很快就会真相大白了。”
方氏不言语了。
秦黛心又让人带了苏仲达一家来。
一家三口虽然收拾了一番,可身上的那股沧桑感却是换不去的,方婉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这突然进来的人是谁。
王应石倒是想得明白,这秦家三小姐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她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到这个屋里来的。
想必是重要证人吧!
“这是苏氏的胞兄,这是苏氏的嫂子,这个吗,是苏氏的侄子,当年的事儿,这一家人最清楚不过。”
方婉茹大惊,这竟是苏氏的兄嫂?看着,不像啊,怎么老成这样?
苏仲达给王应石见了礼,把当初自己贪财卖妹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
“我不是人,我贪财,惦记着方家送来的那些黄白这物,又惧怕方家的势力,这才做下了糊涂事儿,我对不起你啊,兰兰。”
苏氏娇躯一震,兰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王应石看秦从文一副低头耸脑的样子,当下心里便明白了,不过他依旧问方婉茹道:“事情是这样的吗?你可认识他们?”
“不认识。”如果不是秦黛心说,方婉茹绝对认不出这人竟是苏氏的兄嫂。
“哦?”王应石又问,“这么说你不承认当年的事儿?”
方婉茹此时也冷静了,事以至此,她要做的是镇定,死不承认。
方婉茹眼里涌上一股血色,“王大人,你不必跟我玩文字游戏,不是我不承认当年的事儿,而是这些事情都是她们凭空捏造的,我根本就没做过,凭什么承认?”她停了一下,又道:“你,还有你,你俩是苏氏的兄嫂,自然想自己的妹妹富贵,为了能让她坐上秦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你们竟然说出这样诛心的谎话来,别以为苏氏生了两个儿子,就可以侍宠而娇了,我问你,你既说她当年是以妻礼嫁过来的,可有婚书为证?”
苏仲达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