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来意很简单,道歉跟问候。
她觉得秦黛心被无故绑走,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签文的事儿,也许秦黛心就会一直跟她待在一起,人多目标大,狂徒哪有胆子绑人?既然秦黛心被绑多多少少跟自己有关,那么她当然得第一时间来问候一声才是。
“嫂子放宽心,这事儿是谁也料想不到的,又非是你害我,千万别介怀于此。祸从天降,与人无由。”秦黛心早就看明白了,她两世为人,世世没有安分命,根本怨不得别人。
“话虽如此,我终是难脱干系。”林氏叹了口气,“当日不见了你,我真是急死了,派人里外找了个遍,就是一点线索也不见,要不是看到了地砖缝里的那枚金瓜子,我也不敢断言你是被人绑走了。”
怎么提到了这个?
秦黛心喝了口茶:“嫂子说得什么金瓜子?”眼里全是茫然之色,十分不解。
“不是三妹示警留下的?”是自己把她想的过于机敏了吗?林氏意念至此,不尽上下打量起秦黛心来,见她一脸正色,双眉微拢,确无知晓的意思,这才又道:“那金色子成色样式与府中打造的一模一样,我以为……”
秦黛心笑笑,“当时我曾给如意一角银子,让她和春丽去买些解闷的零嘴来,许是那个时候不经意间掉的吧!”那金瓜子本是她留下示警的,可却不想发现它的人竟是林氏,秦黛心有意隐藏她的机敏,便改了主意不提此事。人总要有几张底牌傍身,才能在关键时候出其不意,或逆转乾坤,或保命,总有用处。
林氏笑笑,“许是吧!”竟不打算再讨论下去。
“三妹妹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得了空,咱们再叙闲话。”说完便起身要走,竟是片刻也不便留的样子。
秦黛心忙起身,猜她可能是休息得不好,为了自己的事情着急上火,难免累了些。忙让如意送林氏回她自己的院子,生怕路上她晕了也没有人知晓。
林氏也不推辞,让如意挑了帘子,出了屋子,又顺着抄手游廊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林氏的脚步声走远了,直至听不到了,秦黛心这才正色的看着屋里的几个人,除了如意,燕氏也不在,屋里只剩下春丽,爱莲和雪晴。
秦黛心只留雪晴在屋子里,让春丽和爱莲去了小厨房里准备点心吃食。
“姨娘那里怎么交待的?”秦黛心开门见山,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昨个晚上我娘亲自去的,只说小姐被夫人留在屋里问话,晚上回来得晚,就不过来了。本来是一夜无事,哪知道二小姐和四小姐回来时觉得事有蹊跷,便四处打听,老爷和夫人虽然下了令,但难免风声不会走露一二。姨娘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叫了我娘去问话,说府里有三小姐的传言。您昨天晚上没过去,倒还说得过去,可今天一早也没去,姨娘难免叫不准。”
“你娘如何说的。”
雪晴道:“奴婢们昨天晚上商量过了,若是小姐还不回,便对姨娘称小姐去了庄子上,想必我娘是按照昨天晚上商量的结果回的姨娘。”
她是去了庄子上,这倒也不算骗人。想起破庙里那黑衣人意外的眼神,她当下问道:“你找人手救我去了?”
雪晴听闻此话,一点也不意外,眼前又浮现出破庙里那四具尸体,“是奴婢带着人找到破庙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小姐的踪迹,只看到四具……尸体。”被扒了衣裳的尸体,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天黑雨大,什么线索也没有,奴婢命人在山上找了一夜,什么都没找到,这才空手而回。”有时没有线索便是好消息,证明人还在。
“和人交手了?”那黑衣人事着七八人一去不返,想必是让雪晴一干人结果了。
“是。”虽然只回了一个字,可言语中的恭敬更其甚往昔。
“事情可有进展?”她问的是这些人的来历。
雪晴道:“这事儿,奴婢不知情,已经有人接手了,小姐安心。”
秦黛心起身走到书案前,用拆信刀切了一个小字条,提笔写了两个字,卷好交给雪晴道:“你养的那只鸽子不错,不知如果送不到信,会不会让人烧着吃了?”
雪晴接过字条,低头不语,小姐真是目光如炬,早就把她看透了。
秦黛心也不恼她,问她如意可回来了。
雪晴松了一口气,小姐终究不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她忙去屋外看,哪知如意正往里走,两人几乎撞个满怀,也不知道是哪个更心不在焉些,竟出了这样的笑话。
“少奶奶可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奴婢把人送到院子便离开了。”她是惦记秦黛心,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打听主子的事可不是一个好丫环该做的。
“让春丽来帮我梳个头发,也叫爱莲回屋里吧,人多热闹,你们也看着帮我选身衣裳,我去姨娘屋子里时穿。”
如意听了,自然高兴,小姐有心情打扮,说明人没事。
不多时两个丫头便进屋了,给秦黛心行了礼,几个人热闹在一处,讨论着秦黛心的衣裳,只有雪晴是不擅长这个的,独自在一旁不插话,她也不在意这个,就在一旁看着。
秦黛心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在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梨花粉,点了点口脂,带着如意去了苏氏的兰园。平时她一向喜欢带着如意去苏氏屋里,如果这回换了雪晴去,只怕聪明的苏氏会在其中发现点什么。
如意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一向很会察言观色,说话也得体,她很放心。
秦黛心一进院子,便有小丫头眼尖看着了她,忙去给苏氏报了信,芳俏得了吩咐,亲自过来给秦黛心打帘子。
“三小姐总算露面了,您要是再不来,姨娘怕是要催人驾车去庄上接人了。”
秦黛心进了屋,就见苏氏靠在暧阁临窗大炕的迎枕上,只穿了件月牙白的缎子的中衣,身上盖条翠色底绣荷花晨露图的被子。苏氏的中衣几乎都是月牙白色,被她偏爱这个颜色,这个颜色也衬她,两者倒是相得益彰。炕桌上放了四只彩瓷花鸟高足敞口盘,里面分别装了红枣,核桃,水晶蜜饯,芝麻酥饼。
奶娘不在,倒是燕氏陪在一旁与苏氏说话,见秦黛心来了,连忙起身。
秦黛心摆手,“姨娘又不是外人,在她这儿不用虚礼。”
燕氏端端正正的给秦黛心行了礼,道:“奴婢不敢,这事马虎不得。”
秦黛心也不计较,脱了鞋上炕,拿起一块芝麻酥饼便往嘴里搁,道:“姨娘莫要嫌我吃相不雅,我刚从小前庄赶回来,还没用饭,正饿着呢!”
苏氏见她周身齐全,又不像出了事的样子,这才放下一颗心,只道:“你整日没来,我倒是把风言风雨听成真的了。”
秦黛心咽了嘴里的芝麻酥饼,又接过芳俏送来的茶,急急的喝了一大口,这才道:“姨娘听说什么了?”
苏氏又道:“你园子里没人听到不成?”意思是秦黛心身边的人消息不灵通。
“姨娘信这那些个胡话做什么?”秦黛心拿了帕子擦嘴,又道:“不过是有人气不过我得了庄子,随便说得几句消解怨气罢了,信不得。我只是去了庄子上处理一些事情,早去早回倒也颠簸了小半日,刚回来便听丫头们说了这事儿,怕您吃心,换了身衣裳就过来了。”这话半真半假,倒也由不得苏氏不信。
“如此便好。”当娘的,有谁不希望儿女平安?
秦黛心伸了手摸苏氏的肚子,只觉得被踢了一脚,手心中有搏动的感觉,她当下惊喜得叫道:“小弟弟踢我呢!”那神情真如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般。
苏氏笑:“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哪能只听大夫随口说说,总要生下来才算数。”
秦黛心只觉得生命真是奇妙,再过三个多月,一个新生命就要呱呱坠地,开始属于他的人生了。她前世只活到二十出头,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事,如今再世为人,却能亲眼看着一个小生命成长,怎么能不感到惊奇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似有似无的对话声,不多时有小丫头进来与芳俏耳语,芳俏听了,忙到暧阁里面来回话,“夫人院子里差了人来,请三小姐去前院呢!”
苏氏皱了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问道:“可说是什么事了。”
芳俏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只说让三小姐快些去,催得有些急。”
秦黛心心里有数,怕是齐宝珠来了,当下便道:“姨娘放心,我这就去夫人院子里看看就是了。”一边说一边起身穿鞋,芳俏在一旁看了,连忙上前来蹲下身子帮秦黛心穿鞋。
“姨娘若是无事,早点休息。”
苏氏总觉得有事发生,心里慌慌的,忙伸了手去握秦黛心的。秦黛心知道她担心自己,稍稍用力握了苏氏的手,“姨娘放心吧!”
苏氏这才放下几分心思,松了手,道:“让燕妈妈跟着回去吧!我屋里又不缺人。”
“好。”也不知道奶娘做什么去了,大晚上的竟不在屋子里守着苏氏,倒不像她了。
秦黛心带着如意去了方婉茹的院子,燕氏则是自己回了畅晓园。
秦黛心刚一进院子,便看见郑妈妈在正厅外头张望,想必这齐宝珠是被安排在正厅里头了,当真是贵客呢!
郑妈妈也瞧见了她,连忙朝前面迎了几步,“好小姐,您终于来了。”
秦黛心眉毛一跳,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PS:作为一个新人,恕恕的希望真的不高,只希望能有人真心的喜欢这本书,哪怕它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但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努力,希望还有机会写第二本,第三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