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莫君扬皱眉盯着良紫馨，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淡定如莫君扬，在听到良紫馨说出类似‘一起私奔’的话时，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良紫馨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双眼氤氲地望着莫君扬，更为急迫地重复：“现在京都局势一片混乱，早已经成了是非之地，我们何不激流勇进，找个僻静安宁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安静平和的生活？这样岂不是很美好！”
莫君扬：“……”
这句话的槽点太多，就连莫君扬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见他沉默，良紫馨还以为自己说到了莫君扬的心坎里，又再接再厉地劝道：“君扬！我们走吧！这里早已经没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了。我们完全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开始崭新的生活。
时青雪能够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而且还会比她好。你就带我一起走吧！”
莫君扬抿着唇，黝黑的眼眸中情绪翻滚，最后定格在嗤笑中。
他瞥了良紫馨一眼，自嘲一笑，“我真是疯了！”
“什么？”良紫馨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莫君扬的眸色微冷，继续道：“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听你说，青雪的坏话。
良紫馨，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良紫馨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和东西联系在一起，一时懵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反应过来时，小脸又是一阵惨白，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瞪向莫君扬。
“你、你说什么？”
莫君扬轻蔑冷笑，“我一直对你客气，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若非你是皇上的皇后，你觉得就凭你说了青雪那么多坏话，你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吗？
当年赵家和秦家的教训，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忘了吧？”
赵家和秦家欺负过时青雪，还害得她差点死掉，所以莫君扬灭这两家满门。
至于良紫馨敢对时青雪不敬，轻一点也难逃一死。
“至于离开京都？与世无争？我就算要走，也只会带着我的青雪，与你有什么关系？”
莫君扬仿佛怕良紫馨感受不到她的自作多情，将嘲讽的表情挂在了脸上，就差没有直接对她说——
少自作多情了！
良紫馨一脸惨淡，简直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莫君扬了。
她一直以为，男人冷淡是冷淡了一些，看起来也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但最起码，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爱意的。
可莫君扬如今的表现，却让她失望透顶。
良紫馨泪眼朦胧地看着莫君扬，失望地问：“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温柔？你说啊！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莫君扬：“？？？”
这时候，莫世子的心里大概是懵逼的！
他什么时候对这人温柔过？
脑补也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
不过，钻入牛角尖的良紫馨已经不适合讲道理了。
莫君扬言简意赅地道：“几年前，我不过是恰巧路过湖边，救你也是顺手而为。”
所以莫君扬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一切都是良紫馨自己想太多，成了执念罢了！
这个事实被说出来后，良紫馨身子一晃，踉跄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扶着木桌才勉强站稳脚跟。
她的脸上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但视线仍不肯从莫君扬身上挪开。
执着地问：“不，不是这样的！这绝对不是偶然，为什么你别人不救，却偏偏救我一个人呢？！这一定是宿命的安排，让你我相遇。”
当然是因为当时掉进湖里的人不是别人，只是你啊！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良紫馨却非要推说给老天爷。
老天爷表示：这锅，我不背！
莫君扬实在被良紫馨的死缠烂打弄得烦了。
干脆直白地说：“如果真要追究我为什么只救你，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一天的你恰好穿了和幼时青雪相似的衣服，又扎了同样的发型，我怕掉下水的人是她，所以出手了。”
莫君扬真是不说则已，一说能把人打入地狱。
狠觉如斯，一点婉转都没有。
良紫馨被真相打击得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木，口中还在不停地喃喃：“不、不可能的，不是这样的……”
她整个人都陷入浑浑噩噩中，再难找回清醒神智。
见状，莫君扬反而松了口气。
没人纠缠，他也不再停留，直接推门出去。
刚才引路的小丫鬟就挡在门前。
莫君扬扫了对方一眼，声音微冷，“怎么？你也想拦本世子？”
小丫鬟到底功力不够，被莫君扬扫一眼，整个人就缩到了一旁，口中忙叠声应道：“奴、奴婢不敢！”
莫君扬稍敛气势，瞥了眼屋里，淡道：“去把良家人请来吧！”
言尽于此，莫君扬也不管那小丫鬟会做什么，直接抬脚离开了茶馆。
一出茶馆，他就看见魏子朝牵着两匹马站在远处的大树下等着。
“主子，有消息了吗？”
莫君扬当然不会是只身一人去陌生地方。
先前他交代魏子朝先走，也不过是暗示对方绕个圈子，跟在他身后，看看敌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莫君扬没想到，根本没有所谓的消息，全是良紫馨为了约他私奔，捏造出来的假消息。
啧！
莫君扬摆摆手，不愿多说，只道：“我们去大理寺看看。”
两人便骑着快马赶往大理寺。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茶馆前面，另一队人马就声势浩大地来了茶馆。
为首的，赫然就是当今皇帝莫君羽！
莫君羽接到内卫的消息，丢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跑来捉奸。
没看到莫君扬，只见着了还失魂落魄，丢了魂似的良紫馨。
“怎么？皇后好不容易偷偷出宫一趟私会情人，情人却没来？”莫君羽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光是良紫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足够莫君羽神情愉悦了。
隔了好一会儿，问话声像是才传进良紫馨的耳朵里。
她迷茫地抬起头，对着莫君羽，眼中似乎还没有聚焦，只是喃喃地问了句，“什么？”
双方对峙，一方连脑子都不清醒，就算再有优势，也没有成就感。
莫君羽终于发现良紫馨现在的态度有些反常，抬手招来内卫，“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内卫一字不漏地将刚才房中发生的情况都复述了一遍。
莫君羽越听脸越黑，到最后，已经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了。
莫君羽面露狰狞地瞪向良紫馨，咬牙切齿地喊道：“良紫馨，你好样的！”
竟然妄图约莫君扬私奔，他可真是娶了一个好皇后啊！
原本以为之前的藕断丝连是在挑战他的容忍度，现在看来，先前良紫馨都是客气的了。
比起偷偷出宫，意图约人私奔，还真是‘客气’呢！
莫君羽气极反笑，指着良紫馨的鼻子，哼道：“朕先前还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为了爱情，还真的很能牺牲啊！”
说着，他的声音一顿，又似笑非笑地问：“那请问，莫世子可是同意了你的私奔大计吗？”
良紫馨一开始还没有反应，现在却好像被刺到的河豚，突然整个人都涨了起来。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算什么性质，就气鼓鼓地瞪着莫君羽，“你想说什么？
时到今日，我也不怕同你承认了。我就是喜欢君扬，你要怎么办吧！”
良紫馨自视甚高，现在良家又俨然成了京都第一大家。就算莫君羽贵为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
面对良紫馨公然挑衅皇权，意外的，莫君羽竟然没有雷霆大怒。
他的面色沉静如水，完全看不出怒火。
甚至还能等良紫馨把话说完后，才平静地道：“你可是高高在上的莫国皇后，朕自然不能把你怎样。不过你既然是良家人，真有什么问题，也该良家人出面，还用不着朕多说什么。”
良紫馨蹙起眉，疑惑地看向莫君羽，“你什么意思？”
莫君羽耸耸肩，不再回答，而是侧开身，将站在他背后的人露出来。
良紫馨看清那人后，脸色一白，声音打颤，“祖、祖父！”
良相良远明没有离良紫馨，转而朝莫君羽恭敬地拱手，道：“是老臣教女无方，待老臣回家后细细查问后，必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莫君羽意味深长地瞥了良紫馨一眼，又收敛起看好戏的神情，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良相了，希望良相不要让朕失望！”
言罢，莫君羽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茶馆。
良相等人一走，脸上的神情一敛，哪怕还什么话都没说，就沉得吓人。
良紫馨再没有刚才的嚣张与高傲，战战兢兢地又喊了一句：“祖父。”
良远明冷冷地扯了下嘴角，“你还知道我是你祖父啊！我还以为你都要被莫君扬迷得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这还是良远明头一次对良紫馨说那么重的话。
良紫馨脚一软，人就跪在了地上，慌乱地喊：“紫馨不敢。”
“不敢？我看你这世上就没什么是你不敢的了！”
良远明毫不动容，丢下这句话后，直接对一旁的下人交待：“将小姐带回府，先关在怡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