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辉在听到莫君扬的话后,一脸呆滞。
心中满满地刷着‘卧槽’两个大字。
这、这莫君扬还真敢说。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把他推出去。
待张有疑惑的眼神往过来,良辉简直都欲哭无泪了。
不等张有发问,良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可良辉慌里慌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张有狐疑地看了良辉一眼,又看看面无表情的莫君扬。
一时没有说话。
莫君扬淡淡扫了良辉一眼,竟然扯出一抹笑,却只能让人后脊生凉。
“良大人这回,没事要找皇上了?”
“没了、没了!”良辉简直要把脑袋都给摇下来了。
这下子,他再不敢在莫君扬面前拿乔,反而怕莫君扬将此事捅到莫君羽哪里。
到那时候,莫君羽不会管谁是谁非,只会说他胆大包天,拦住皇上要见的人。
他就真的长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良辉连忙讨好地对莫君扬道:“陛下召见才是最最要紧的事,莫世子您还是先去见陛下吧!”
良大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张有看着都觉得怪怪的,不过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
闻言,也只是苦声劝道:“莫世子,陛下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了,您还是快点随老奴去吧!”
“既然这样,那便走吧!”莫君扬貌似十分轻巧地松了口。
但实际上,如果莫君扬还不答应,良辉都要给莫君扬下跪了!
莫君扬随着张有去了时御书房。
良辉还站在远处,久久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妈的,刚才感觉就像是死了一遭。
至今心有余悸。
其他大臣也都是一脸菜色,不敢多谈,就纷纷散去。
这其中,最轻松的当属冷渊。
冷尚书没什么同情心地哼笑出声——早知这情况,何必当初。
莫君扬是如何厉害的角色,这些人早该有所耳闻。
偏偏这个良辉是个自大狂,没什么本事,还妄图以他那点儿不入流的本事跟莫君扬斗。
痴心妄想!
这回吃着教训了吧!
活该!
冷尚书围观完一场大戏后,就心情愉悦地回了兵部。
而莫君扬此时随着张有来到了御书房门口,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望了眼院门。
淡淡地问:“曲月白呢?”
曲月白现如今还是莫君扬的幕僚,没有在朝堂领职,还是一介布衣。
但是宫里人都知道莫君羽对这位幕僚先生的器重,特准宫中行走,甚至连天子近臣见了也会恭敬地称一声‘曲先生’。
可曲月白又不用上早朝,这回自然应该在瑞王府。
莫君扬这话问得何其突兀。
张有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却被莫君扬扫过来的眼神冻住,一句谎话也不敢撒,乖乖答道:“陛下已经宣了曲先生,曲先生如今正在屋里。”
张有说完后就赶紧低下头,对着御书房作出请的手势。
莫君扬顿了顿,推门进屋。
不出他所料,御书房正热闹得很。
但莫君扬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房中其他人,只走上前,恭敬地像莫君羽行礼问安。
“微臣见过陛下。”
“扬弟不必多礼!”
莫君羽快步绕出案台,走到莫君扬面前扶住莫君扬的双手,热情地说:“你与朕情同兄弟,这些繁文礼节,以前都不在意,以后也免了吧!”
这话看似恩典,是皇帝对莫世子的特别,但却处处陷阱。
什么叫‘以前不在意’,不就是暗指莫君扬从前不守规矩吗?
不过,莫君羽这番别扭的软刺到莫君扬这里,注定是无用功。
莫君扬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这番话,冷静地应了一声。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其实根本就没接莫君羽的查。
没等莫君羽从尴尬中缓过劲,莫君扬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着的人身上,忽然就问:“不知陛下何以将微臣昨夜擒获之匪徒宣到御书房中?”
如此直接的发问,简直能把人憋死。
莫君羽满腔的客套话,全部胎死腹中。
面皮僵了好半晌,才打哈哈地说:“扬弟这说的是什么话?在这房间里的都是自己人?哪里有什么匪徒?”
莫君羽想要将话题绕开,“今日还是新年,咱们齐聚一堂,不谈国事……”
莫君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直接就说:“昨日,臣前去官道调查劫银一案,找到了真正的劫掠地点,并发现了几十具尸体。因夜深行路不便,就在那里安营扎寨。
不料夜色正浓之时,从树林里又窜出数十名歹徒,招招狠辣,意图夺臣性命,将臣等灭口。
幸得臣之下属得力,奋勇擒获匪徒,将其绑回京都,原本准备交由刑部处置。
何以到了陛下这里,就成了自己人?”
莫君扬的声音沉沉,却如同最洪亮的钟声,震耳欲聋,直击内心。
莫君羽原本还想着阻止莫君扬说下去,却骤然听到莫君扬说起他所不知情的事情。
脸上惊愕不定,连自己的本来目的都忘了,定定地听莫君扬把话说完了。
他的神情还有些呆滞。
许久,莫君羽才骤然回神,又猛地转头看向那个身形狼狈的人,冷声质问:“墨优,扬弟说的,可是实情?”
没错,被莫君扬在官道上擒获的那个幕后主使,就是莫莫君羽的心腹墨优。
虽然在官道上的时候,莫君扬没有当场把墨优干掉,但是这一路上‘长途跋涉’,他还是‘不小心’受了点伤。
不严重,也就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的。
嗯,比起那些丢了性命的死尸,真的不算什么!
在莫君扬进来之前,墨优都一脸理直气壮的,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抓住他的魏子朝好几眼,就差没有在脸上写着:你给我等着!
可是莫君羽的一个眼神瞪过来,墨优瞬间底气全无,目光躲闪,不敢看莫君羽。
莫君羽又上前一步,再次道:“墨优,回答朕的问题。”
墨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却还是强自镇定下来。
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不见慌乱。
他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启禀陛下,莫世子所言不实!”
这话一出,立即引得以曲月玄为首等人的怒目而视。
妈的!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还要不要脸了!
莫君扬的脸色没变,只是扫了墨优一眼,淡淡地问:“这么说,突然冲出来对我的人下杀手的,不是墨大人?”
众目睽睽的实情,墨优肯定不能否认。
“是!”
但墨优丝毫不心虚,反而抢先说道:“是又如何!那能说明什么?
莫世子也会说当时昏天黑地的,根本看不清四周的环境。我当时以为是敌人,所以才命下属出手的,没想到恰好撞上了莫世子。
一个意外而已,再且我的人死伤甚多,莫世子的手下却毫发无损,怎么也是我吃亏吧!”
先是轻描淡写地将要命的刺杀归为一个意外,扯淡到没边儿了,随后更夸张了,竟然还要倒打一耙。
墨优这个杀人的,反倒委屈了!
曲月玄气笑了,凉凉地说:“墨大人可真是好闲情逸致,深夜带人埋伏在官银被劫现场,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大人的意图啊!”
墨优神色不变,给出理由:“莫世子既然都为彻查官银被盗一案连夜探寻官道,那微臣食君之禄,自然也该担君之忧。
臣先前就怀疑山匪是埋伏在那儿劫掠官银的,因而提前埋伏,想借机擒贼,不过误伤了友方罢了!”
啧,说得他好似多忠心耿耿一样。
曲月玄撇嘴,讽道:“那墨大人这个误伤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们在案发现场安营扎寨。那时营地灯火通明,看不清楚人脸也就罢了,连军营的标识,墨大人难道也认不得了吗?”
与战场上,营地所要求的隐蔽休整不同;一般而言,官府夜间安营扎寨的,为了防止误伤,都会设立明显的标志,就是为了警告过路人,以防误伤。
墨优却推说没有看清楚,简直是弥天笑话。
墨优被这话讽刺得脸上一阵臊红,简直都不敢对上曲月玄的目光。
但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墨优咬紧下唇,脸也不要了,还真就说道:“微臣是文官,从未到过军营,不认得军营的标志,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管怎么样,他就一口咬定了这是个误会。
他不是故意向莫君扬等人下手的。
而且现在的结果是他的损失更大一点,莫君扬也不应该找他算账。
曲月玄等人大概没想到墨优如此之不要脸,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恰逢这时候曲月白也朝他们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了。
他们气得干脆闭上了嘴,全都看向了莫君扬。
莫君扬出了开头的问话后,就没有说别的,全程围观了墨优的‘精彩表演’。
此时,见屋里沉默下来,他才将沉沉的目光转向莫君羽,淡淡地问:“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
莫君羽似乎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对上莫君扬漆黑的瞳孔。
还有墨优期盼的目光也灼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