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祥斌一愣,没明白过来耶律安尘所谓接下来的事情是指什么?
看耶律安尘冷静平淡的态度,也不像来找茬的啊!
耶律安尘这回当然不是来找茬的!
莫国把那么大一个把柄送到他手上,他是来‘宰猪’的。
“赵魏两国现在都还不知道彩凤已死的事,要想将这件事彻底瞒下来也并非难事,只看陛下怎么做了?”耶律安尘说着意味深长的话。
这种类似谈判场上的标准开场白与耶律安尘火爆直爽的性子很不符,一看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不过莫祥斌这时候没心思去思考耶律安尘背后的人是谁。
他被威胁得心头一紧,脱口就问:“你想怎么样?”
话一出口,莫祥斌就后悔了。
这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后悔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耶律安尘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优哉游哉地接着说:“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本王三件事,本王不介意替你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
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旧事重提,端看他以后的心情吧!
耶律安尘阴测测地想着。
事到如今,莫祥斌也知道在耶律安尘面前狡辩没有任何意义,只好硬着头皮问:“你想要什么?”
如果开出的条件不是太苛刻,花点钱财打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破财免灾嘛!
莫祥斌正想着,耶律安尘又打了个直球。
掷地有声地开口:“第一,莫国盛产铁矿,你方要专门开辟一条路线运送铁矿至我国,每年至少进贡三千车铁矿给我皇陛下。”
听起来似乎不是很难的样子。
毕竟莫国的铁矿确实多得用不完、挖不尽。
“第二,今后莫国每年还需再向凉国运送三千石粮食。”
莫国地处东方,属于鱼米之乡、富饶之地。
区区三千担粮食,不在话下,只要将这些粮种煮熟了,也不担心凉国人学会他们的种植技术。
莫祥斌又在心中点了点头。
刚要开口,耶律安尘又高傲地说:“第三,莫国要将北面的五座城池全都划给凉国。”
“你说什么?”莫祥斌激动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脸上震怒不已,难以置信耶律安尘竟然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耶律安尘抬高下巴,轻蔑地说:“要求我都已经说了,不会重复第二次,相信陛下也一定听清楚了。”
莫祥斌怒极反笑,哼道:“耶律王爷真是好大口气,要莫国的粮食矿产还不够,竟然还肖想我国的土地,真当我莫国人都是软脚虾,任你们欺负的吗?”
耶律安尘无所谓地耸耸肩,直击要害,“反正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答不答应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若是陛下执意不肯的话,我是不介意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钦州大陆的圣物就死在莫国皇帝的手上。
到时候百姓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喔!”
莫祥斌顿时没了之前的狠厉,气势大跌。
放软态度,道:“莫凉两国相安无事多年,王爷如此咄咄逼人,恐怕有碍两国邦交吧?”
这是实在没办法,开始打感情牌了。
耶律安尘冷嗤一声,差点没笑出声。
去年两国才打了一仗,因为那该死的时家军,他皇兄,凉国皇帝耶律北辰还受了伤。
凉军大败而归。
耶律安尘来之前就恨透了莫国的人,后来又在练武场被莫君扬凌辱。
他恨不得马上挥军南下,把整个莫国都给灭了,还管他娘的什么两国邦交。
“若是陛下执意不肯的话,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耶律安尘半点余地不留。
他有恃无恐。
这件事真捅出去,着急的只会是莫祥斌。
就算莫国现在强大起来又怎么样?
难不成他还能以一敌三了吗?
魏国一向装孙子保持中立,但真要分杯羹的时候还不是比谁都要勤奋。
利益面前,不讲邦交。
莫祥斌彻底蔫了,也知道耶律安尘这边是说不通的。
难道真的要他同意耶律安尘那些贪婪的条件吗?
他下不去这个手啊!
正当莫祥斌左右为难之际,乌亚雷站了出来,装好人似的开口:“既然陛下都把两国邦交的关系抬了出来,那于情于理我们还是要做点让步的。”
耶律安尘不悦地瞪眼。
莫祥斌眼睛一亮,喜色浮上面庞。
“我们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也不是非要逼着陛下马上作出决定。这样吧!我们就再给陛下三天时间,让陛下好好想想,三天后再给我们答复吧!”
乌亚雷慢悠悠地说着,硬生生把莫祥斌那高扬的心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落差,差点没把莫祥斌的心脏给摔裂了。
莫祥斌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
只是这时候已经不是询问他的意见,乌亚雷说完后,就拉着耶律安尘离开了御书房。
独留莫祥斌一人在屋里唉声叹气,愁白了头。
“乌亚雷,说好这件事全部交给本王处理,本王也按照你那个叫‘影’的家伙说的去做了,你还插什么嘴,不想活了吗?”
一出御书房,耶律安尘就忍不住将炮火轰向乌亚雷。
在御书房里好几次,他都把莫祥斌逼到死角了,乌亚雷还非要装好人出来调和,真没劲。
要不是耶律北辰几番叮嘱他一定不能在外人面前跟乌亚雷发生争执,丢凉国的颜面,他早就翻脸了。
耶律安尘活脱脱就是一个兄控,脾气再暴躁,兄长的话却实打实地完成。
但先头他能忍住,现在没了外人,他就什么脾气都出来了。
乌亚雷被吼得耳朵一嗡。
强忍着捂耳朵的冲动,他压低头,低三下四地说道:“王爷您稍安勿躁,莫国的把柄就掌握在咱们手中,他们迟早得答应咱们的条件。微臣这不是不想把两国的关系搞那么僵吗?”
耶律安尘嗤之以鼻,“切!我泱泱凉国,还怕他区区莫国不成?大不了就再打一架。这回本王亲自上阵!”
说得好像只要他上场了,就一定能够打赢时家军,打败莫国一样。
乌亚雷强忍住翻白眼地冲动,再次搬出了耶律北辰的‘金科玉律’。
“临行前国主交待了,此番咱们来使莫国,是为了讨要好处的,能不与他们发生冲突就尽量不要生了间隙。毕竟现在凉国刚经历了一场败……”
‘仗’字还没有说完,就在耶律安尘的瞪视下,悻悻变成了,“……战争,不宜再动用武力了。”
耶律安尘脸上的不满很明显,但嘴上已经偃旗息鼓,只没好气地抱怨:“皇兄向来骁勇善战,怎么还怕软脚虾一样的莫国啊!真没劲!”
乌大人简直要无语凝噎,心说:也许莫祥斌看起来十足的软脚虾,但是时家军里头个个都是会咬人的猛狼毒蛇啊!
一口下去,不死也能去掉半条命。
耶律安尘也是没经历过去年那场战争的洗礼,不知道时家军的厉害。
就连他这种绝对力挺本国的人,也明白一个道理。
时家军多在一日,莫国就久活一天。
只可惜这些道理没法跟耶律安尘讲,也讲不通。
乌亚雷再次低头装孙子,换着法子哄耶律安尘往回走。
然而冤家路窄。
他们还没出宫,迎面就撞上了莫君扬。
莫君扬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疏离傲然的模样。
耶律安尘一看到莫君扬就来气,挺胸收腹,几乎没把下巴抬到天上去,吊着眼睛斜睨着莫君扬。
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老子看不上你’的字样。
势要用态度鄙视死莫君扬。
莫君扬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耶律安尘,双眼正视前方,神情如常,不疾不徐地经过耶律安尘身边。
目下无尘,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才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耶律安尘根本没想到莫君扬竟然敢无视他,他下巴都快抬酸了,对方却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经过,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他愣了下,半晌后反应过来,肺都快要气炸了。
“莫君扬!”
耶律安尘气得怒吼,顾不得自己先头摆出来地高傲姿态,转身疾步走到了莫君扬面前,挡住路。
莫君扬不得不停下来,冷淡的目光这才落在了耶律安尘身上。
“什么事?”声音冷漠,微微蹙起的眉尖没有掩饰他的不耐烦。
耶律安尘更加怒了,指着莫君扬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问本王什么事?”
莫君扬眸色转黯,一把拍掉面前的咸猪手,冷淡启唇:“少废话,有事说事。”
耶律安尘:“……”
凉国二王爷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冷遇,心里的怒火简直快要翻天了。偏偏莫君扬又是一个怎么样都激不起来的人,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再大的怒火也变得没了兴致。
这火,憋在心里,怎么也骂不出来。
要是别人,耶律安尘这会儿已经动手了。
然而对象是莫君扬,耶律王爷的拳头紧紧攥住,却始终忍着没有挥出去。
他打不过莫君扬啊!
当然,耶律安尘绝对不会承认上述事实。
他只不停地暗示自己,他答应了皇兄不惹是生非,所以才没有动手,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莫君扬。
绝对不是。
一番心里建设,耶律安尘仍咽不下这口气。
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