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羽被逼得赶鸭子上架,就算再没有信心,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既然王爷有此雅兴,那小皇自当奉陪。不过还请王爷给点时间,让小皇先去换个衣服,可以吗?”
莫国男式服装分两类,一种是日常穿的,较为修身紧束;另一种则是专门设计给活动时穿着的武将服。
耶律安尘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游牧民族地区鲜少有人织布制衣,布匹来源大多数都是跟邻国易物而得,也只有皇室贵族成员穿得起,哪有打个架还换衣服的架势?
不过耶律安尘可不会承认自己的穷酸,只会面上不爽地说:“不就随便比划比划吗?那么多讲究做什么?你该不会怕了本王吧?”
“怎么会?只是小皇有心跟王爷比试,自然得以最好的状态上场,这也是对您的一种尊重,不是吗?”
耶律安尘想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只好点头放人。
趁莫君羽换衣期间,耶律安尘也没有闲着,还一脸挑衅地朝魏子朝勾勾手,大言不惭地说:“听说你这样的就算是莫国第一勇士了?等本王打败你们的太子之后,咱们再来比一场,也让本王好好见识一下莫国第一勇士能差劲到什么地步!”
这般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态度,仿佛他已经赢了莫君羽,随后还能狠狠地揍魏子朝一顿。
魏子朝虽武艺过人,却不是争勇好斗之人,当即拱手退让,“属下只是殿下身边的一名贴身侍卫,当不得第一勇士的称号,比属下厉害的人大有人在,耶律王爷谬赞了!”
凉国人从来不知道‘自谦’为何物,耶律安尘更是一个目空一切的存在,完全没听出魏子朝只是谦虚,只当他没本事,嗤笑道:“啧!莫国的人果然都是怂蛋,连跟本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
这一下地图炮开得狠了,就算魏子朝他们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火上涌,恨不得狠狠揍这凉国王爷一顿,也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力值!
不过有莫君扬镇场,就算底下几个人再如何跃跃欲试,也只能暗暗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莫老板’的召唤——俗话说就是憋着。
这时候敢撸胡须的,也只有时青雪一人。
她好奇的目光在耶律安尘与魏子朝之间扫了好几回——这时候她已经知道比武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她十分讨厌耶律安尘盛气凌人的态度。
小声向莫君扬咕哝:“这个人是谁啊?那么喜欢打架,肯定是个坏孩子!”
莫君扬是就算时青雪骂他混蛋也笑着附和的人,青雪这声‘如实’的抱怨,当然不会被他反对。
他笑着摸摸青雪的脑袋,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纵容神色,完全没顾及凉国的人听了时青雪这话脸都气青了。
耶律安尘更是气得跳脚,当即怒骂回去:“你这傻子知道个屁!一点本事都没有也敢评判本王,废物!”
其实耶律安尘根本不知道时青雪现在的状态,只是潜意识地察觉出她有点不对劲,也没有多想,就顺嘴骂了回去,还是因为时青雪是个女的,身为大丈夫的他不能打回去。
耶律安尘自以为自己十分大度了,却不想这话一说完,全场突然死一般的寂静,连微风刮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饶是这个耶律王爷神经再粗条,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却没明白过自己精准无比地戳中了‘莫老板’的死穴,正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还高抬下巴,屈尊降贵地说:“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你们这些莫国人都知道自己本事太差,没脸说话了吗?”
莫君扬微微扬唇一笑,但脸上眼中全无笑意,这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愈发诡谲阴森,“耶律王爷您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令人钦佩不已。”
语气温柔动听,言辞恳切。
其他人却被这声音吓得纷纷后退几步,下意识地远离耶律安尘。
大魔王马上就要黑化了,不想被波及的话还是离那个罪魁祸首远一点吧!
耶律王爷毫不知情,还满意地点点头,更加傲慢地说:“算你会说话!”
正巧这时候莫君羽换好衣服走出来,见自己这边的人一脸防备,那模样比要上战场前的惶恐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凉国人则是个个都得意自满的样子,不由怪道:“这是怎么了?”
他就离开了不到一刻钟时间,画风转变得如此诡异?
莫君扬甚至还转头对他笑了笑,柔声解释:“没什么,只是我极为仰慕耶律王爷的英勇身姿,希望殿下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先行领略耶律王爷的武学造诣。”
莫君羽呆滞住,明明一开始任凭他怎么眼神示意莫君扬都不肯上场的,怎么这会儿竟然主动要求跟耶律安尘打了?
他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乌亚雷却不干了。
乌亚雷不认识莫君扬,还以为是什么小角色,当即指着莫君扬的鼻子就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咱们王爷比武,别捣乱了。“
莫君扬丝毫没有被羞辱到的样子,拱手温声道:“吾乃瑞王世子,虽然身份卑微,但家父乃是当今瑞王,想来还是有点资格与耶律王爷比试一二的。”
乌亚雷没想到自己竟然眼瞎提到了铁板,悻悻地不说话。
耶律安尘则是有架打就万事大吉,巴不得把莫国的人都揍一遍,以彰显他们大凉国的国威。
他高傲地拿鼻孔藐视莫君扬,轻蔑地说:“比试当然可以,不过你这个弱鸡看起来很不怎么样,万一上场了,本王一不小心把你打死了,可不就破坏了两国的友好邦交吗?”
凉国这边的人顿时哄堂一笑,仿佛看到了莫君扬被揍成狗的样子;而莫国这边的人又纷纷安静得不说话,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希望自家主子别黑化得太厉害了,万一把人打死了就真成了国际问题啊!
莫君扬赞同地点点头,应道:“耶律王爷说得有道理,比武一事确实不该影响两国邦交。不如这样,我和王爷上场之前先签个生死状,就说此次比武死伤自负,任何人都不能因此追究对方及其国家的责任。
这样王爷动起手来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妥妥地为耶律安尘‘着想’,莫君扬身后那些人却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仿佛已经看到了莫君扬爆发后的惨状了!
乌亚雷不像耶律安尘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算之前没有觉察出来,此时也从莫国众人脸上诡异的神情中琢磨出一丝端倪。
他知道莫国人一向狡猾,指不定又设了什么陷阱给他们钻,便道:“签什么生死状!咱们王爷身子金贵,若是有哪里损伤了,肯定都是你们的责任,难不成你们还想不负责了?”
这位使臣大人可不知道对于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伤疤什么更是荣誉的勋章。
他设想得很美好:莫国人可以可劲地打,揍死揍伤那是他们没本事,他们王爷却不能有一点损伤,如果哪里擦破点皮,又成了他们发难的上好借口。
莫君扬居然没有反驳乌亚雷的话,只意味声长地附和,“确实,耶律王爷身子娇贵,可不能有所损伤。”
耶律安尘本来就觉得乌亚雷说的话有些刺耳,随后一被莫君扬这么轻轻却极具意味地看了下,顿时感觉自己作为武者的身份被人看清,一下子就炸毛了。
他不顾乌亚雷的反对,大声囔道:“本王可是大凉第一勇士,比武场上流血受伤再正常不过了,之后再找茬的都不是男人。
不就是生死状吗?本王跟你签!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求本王对你手下留情喔!”
莫君扬随即让曲月白拿上两份生死状,递了一份过去,又不痛不痒道:“耶律王爷真是大丈夫!”
于是,耶律安尘大手一挥,签下了他的生死状,然后丢回给曲月白。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盛气凌人地说:“你不是也要像你们太子那样先去换套衣服才敢跟本王打呢?”
“耶律王爷如此爽快,不才自然也不敢拖拉,咱们这就上场吧!”莫君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耶律安尘纵身上了擂台,还自以为很帅地甩了甩他那满头的辫子。
莫君扬淡淡一笑,也准备上场的时候却被时青雪拉住了手臂。
时青雪没听懂他们刚才的对话,只知道莫君扬要和那个辫子头打架,有些不安地咕哝:“你不要青雪了吗?”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时青雪开朗不少,不再怕生,对新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莫君扬在她身边。两人自她清醒后就一直不曾分开过,她还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莫君扬的。
莫君扬很乐意时青雪的亲近,但侮辱了时青雪的人却不能不教训。
他安抚地拍了拍时青雪的手背,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慰:“乖!我替你教训他,你乖乖在这里等我,给我助威,好不好?”
耶律安尘见莫君扬还没上擂台,不耐烦地朝台下吼道:“不敢打就直接认输,磨磨蹭蹭的还是不是男人啊!”
时青雪还是很不舍得‘离开’莫君扬,但擂台上那人又很讨人厌,她想莫君扬狠狠教训对方一顿,只得慢慢放手,不依不舍地说:“青雪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回来啊!”
只是一场小比试,硬是被他们弄出个‘生离死别’的悲壮场面,跟在两人身后的人纷纷表示眼酸牙疼啊!
莫君扬根本不理会耶律安尘的叫吠,安抚好时青雪的情绪后,才不紧不慢地从台阶走上擂台。
一场比试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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