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听门口有声音,从厨房出来,“少爷,你回来了。”
“嗯,李婶,听说有人找我?”程墨深问道。
“是路小姐,咦?刚才还在这坐着呢?”李婶看客厅空无一人。
“我妈呢?”他询问道。
“夫人,去给程先生了送药,好像感冒了。”李婶回到道。
“李婶,你先忙去吧。”程墨深想路遥来这里干嘛,他上楼去找她。
程墨深推开卧室门,看见路遥在她的卧室里,手里拿着东西,刚要说话,路遥转身看见程墨深手一抖,照片掉落,飘到程墨深的脚边。
她想上前拾起,程墨深比她快了一步,拿起照片在手中,看了一会,有抬头看路遥,眼神像冬天的冰霜。
“墨深,我……”话未说完,泪先落下。
程墨深走过她把照片夹在那本语文作文里,“你怎么来了?”
他从抽纸盒里拿了两张纸,给她擦了擦眼泪,“路遥,这又是何必呢?”
“墨深,给我讲讲她好吗?”她接过程墨深手中的纸巾。
“坐吧。”
路遥坐在程墨深的床上,墨色床单显得这间屋子格外的冷清,而他目光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今年的第一场雪,下过之后,只剩下庞大的温柔,覆盖着整个世界。
“那本全国优秀作文,是她高二文理分班时送我的,我当时回送的是函数公式全解,正如你看到的,那张照片是高二那年,去乌镇时照的,她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
他记得,她拉着他走过无数的大街小巷,才找到一个可以冲洗照片的影楼,两张照片,只可惜洗坏一张,曝光严重。
她说,“送给你吧。”
只见她拿起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他接过翻开背面,“一一携墨深一起同游乌镇。”
那天黄昏,把她脸上白暂的皮肤照的红润润的,她说,“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是我陪你一起来的。”
他无奈,想,看照片我也会记得是和谁一起来的。
路遥坐在柔软的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的背影,“墨深,为什么大学时期会选我呢?”
他沉默,路遥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他的缓缓地声音传来,“可能是因为,你那么有一瞬间让我想起她。”
“仅仅就只是因为这样吗?”
“难道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他背对着路遥,修长而挺拔,窗外本来的阳光又开始转为阴天,飘起了小雪花,屋里开始便得很安静,只剩漫天零零碎碎的雪花四散飞扬,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路遥的耳边,“路遥,有过,我曾喜欢过你。”
“在你每天缠着我说,爱我的时候。”
“在你每天出现在我宿舍门口时候。”
“只是这个女人我负过她一次,我便不可能再负第二次。”
路遥记得,她一直很喜欢听他的声音,低沉的像大提琴,如今她喜欢的大提琴,再次开口,是在和她说他的她。
嗯,爱过便好。
路遥走出程家老宅,一个司机匆匆过来,“路小姐,程少让我送您回去。”
她摆摆手,独自出了院子,只是哭过的眼睛,被冬天的寒风一吹,更加的肿胀了。
身后有一辆车跟着她,她突然地站住,“你有病啊,我都说了不用送我,你是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身后地那辆车停下,年轻的司机下车,“路小姐,是程少吩咐过一定要安全送你回家。”
“不用,你回吧。”
“路小姐……我……不能这样就回去。”司机是个二十五、六的小青年,一紧张说话就可磕磕绊绊的。
“我都说了不用了,你就是成心看我出丑……”路遥哭了起来,手握成拳打着他。
年轻司机一看路遥哭了,就更紧张了,连手都不知该怎么放,“路小姐,要是打我能让你不哭了的话,你就打我吧。”
路遥听他那么说,身子又挺的笔直,“你是不是傻啊。”
年轻司机被她弄糊涂了,站在那里任由她又打又骂。
路遥缓过劲来,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多大了?”
“我叫刘思佳,今年25,刚来程家做司机不到一年。”刘思佳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送我回家吧。”
“啊?”
“我让你送我回家!”
刘思佳一脸懵的表情,听清后,连忙去开车门,“噢噢噢、路小姐请上车。”
“路小姐,你没事了吧?”刘思佳不放心的从后视镜里看她。
“不准回头,我现在的样子很丑。”路遥捂住肿胀的双眼。
“路小姐,其实你很美,真的。”
刘思佳由衷的赞美她,“谢谢,你的安慰。”
只是她再美,也比不上他心中的苏一一。
车开到医院后,刘思佳便开车离开了,路遥把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医院,“芳姨,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但是我要走了,所以你可以不用继续照顾我了。”
“路小姐,程总知道这件事吗?”
路遥摇摇头,“他不知道。”
“我觉得还是和程总说一下吧。”芳姨拦住她准备去打电话。
“芳姨,不要告诉他,我有我的决定。”然后独自离开了医院,至于要去哪她还不得而知。
她走后,芳姨还是拨通了安妮的电话,“安妮小姐,路小姐独自走了,你看我……?”
“你先在医院,我先和程总说一下。”
程墨深在家中,接到安妮的电话,“刚才芳姨来电话说,路小姐执意要离开,先在不知道去向了。”
“派人去找找,保证她的安全就行。”
“那芳姨怎么安排?”
“先让他回家,把钱先付给她。”
“好的。”
挂了电话,中午饭的时间,温蕴婉回来,“墨深,回来了吗?”
他从二楼走下来,“爸,怎么样了?”
“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注意得了风寒。”
“和他说了,早点退休,就是不听。”温蕴婉抱怨着丈夫。
李婶过来,把汤煲好端上,“夫人,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
“墨深,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温蕴婉和他一起到餐桌上去。
“今天你爸,同我说起苏然,想着孩子该上一年级了,是不是可以把姓氏给改过来。”
“毕竟孩子上了小学,姓氏就不好改了。”
他端起碗,听温蕴婉说完,停顿了一下,“我会和一一商量的。”
“你们俩的事情,我也不准备过问了,我相信你的判断。”
“我懂,谢谢妈。”
“刚才来的那个女生,和你是……?”
“妈,你想多了,只是大学同学而已。”他打断温蕴婉的臆想。
“我看着不像,是哪家的姑娘?”
“她家原本是路氏集团,只是这两年经营不善破产了。”
“路氏,好像是有那么一会事,不过我听你爸说好像和李家有关。”
他皱眉,和李家有关吗?这事难道没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你爸也没多说,我让你爸别掺和这件事,有什么内幕。”温蕴婉说道。
苏一一再也找不到,记载她年少暗恋时光日记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翻箱倒柜,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床沿边上,思前想后。
夜晚的的寒风吹打着玻璃,她拿起手边程墨深昨晚穿过的睡衣,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沐浴后的气息,以及昨晚无疾而终的对话。
他说,“我怕你早已结婚生子。”
“墨深,或许等哪天你爱我比爱你自己更多一些时,或许就会懂得我当时的心情。”
他永远的三分亲和,七分疏离,让她不知所措。
他记得,他那晚做了一个梦,梦到高中那个教室,苏一一坐在他的前面,而自己还是十七岁的模样,身旁有很多同学都在追逐到闹,他看见苏一一穿着蓝白相间宽大的校服, 笑着对他说,“你看我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他非常想说,你是我一直喜欢的模样。只是她的脸渐渐模糊,抓都抓不到。
他惊醒,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外面还漆黑一片,看到身旁还在熟睡的苏一一,不禁从身后环抱住她,低声说,“不要再离开我。”
她放佛听见一般,“嗯……”
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里,温热的气息传来,他用嘴轻轻撮着她脖颈,像是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唔……有蚊子。”她嘴里嘟囔着,手拍在他的头上。
程墨深吃痛,放开她,把她的手规矩的放进被子里,起身穿带完毕后,准备离开。
她在深夜独自想,墨深,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向你表白,你会不会就顺其自然的就答应了,然后早恋,结婚,生子,日渐苍老。
墨深,很多时候,我又无奈,我怕你不够爱我,又怕你心里还装有别人。
墨深,我们还会像那时一样去旅行,去看南方古镇的风景,你还会和那时一样因为写字,而赖皮的蹭一顿饭吗?
时间不会倒流,他也没有办法去弥补,这些年空白的时光,她能听到夜晚远方火车的鸣笛声,一如多年前她只身离开时的哀鸣,她忽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指尖手背冰凉,原来,她一个人已经那么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