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祝宴很丰盛,鸡鸭鱼肉全有,老钱为此整整准备了一下午。
白龙港派出所的四位来了,已经退休和二次退休的李卫国和王队长也被韩渝开车接来了,老章、老丁、老贾和港巡三大队的几位下班之后都没回家,加上朱宝根、小鱼和玉珍,一共二十个人。
一层小食堂坐不下,值班室一样挤不下,干脆把宴席摆在二层会议室。
会议桌长长的,众人围坐在两侧,李卫国和王队长在众人的极力要求下,坐在会议桌顶头的领导位置,乍一看有那么点像外国人的宴会。
长桌不是八仙桌,也不是饭店里的那种圆桌。
考虑到坐在这头的人够不着那头的菜,每样菜老钱都分成了两份,不用站起来夹菜,更不用担心够不着。
众人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机遇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
李卫国回到老单位,看着坐在下首的两条鱼感慨万千,端着酒杯感叹道:“咸鱼我们就不说了,我们说小鱼。要不是年前立三等功,局里给他办农转非,帮他解决工勤编制,哪能这么容易穿上警服,张局就算想帮忙也没法跟组织人事部门开口。”
老丁深以为然,放下快子笑道:“所以说要感谢杨局,他那会儿都知道自个儿要调走,还在调走之前帮了小鱼这么大忙。”
蒋晓军则感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杨局一开始同意把船卖给长航分局,同意咸鱼调动,小鱼就穿不上警服了。”
“这是肯定的,虽然现在农转非容易,花钱就能转户口,但想解决编制太难,不管行政编制还是事业编制。”
“宝根,如果你年轻二十岁,再有个高中文凭就好了。”
“李教,我有几斤几两我自个儿知道,我……我真没什么想法。”
“有想法也没办法,来,我敬你,一切都在酒里面。”
由于有一份特殊兼职的关系,朱宝根担心别人嫌自己晦气,除了出去帮人家办丧事,平时极少上桌跟别人坐在一起吃饭。
今天不但上了桌,并且位置被安排的很靠前。
朱宝根很感动,连忙双手端起酒,俯身跟李卫国碰杯。
老刘知道朱宝根能喝,不禁笑道:“刚才不是说过么,今天不用站起来喝,不管是敬人还是回敬。”
蒋晓军更是敲着桌子说:“屁股一抬,喝了重来。老朱,你犯规了,再来一杯。”
韩向柠和玉珍今晚负责倒酒,一人负责一边。
她见朱宝根一饮而尽,刚拿起酒杯正准备站起来帮着斟酒,朱宝根急忙道:“好好好,我自罚一杯。韩大,你别动,我自个儿倒。”
咸鱼成了“鱼支”,韩向柠成了“韩大”,李卫国发自肺腑地高兴,哈哈笑道:“宝根,今天是沿江派出所的家宴,你是长辈,这酒必须让柠柠给你倒!”
“对对对,朱叔,你坐,你先吃口菜。”
韩向柠嫣然一笑,俯身帮朱宝根把酒斟满。
相比韩渝和韩向柠,王队长更关心小鱼和玉珍,因为他既是小鱼和玉珍的媒人,也是看着玉珍长大的航运公司长辈。
见玉珍在跟小鱼窃窃私语,笑问道:“小鱼什么时候去汉武培训?”
梁小余缓过神,急忙道:“正月十六,从滨江港坐船去。”
李卫国也好奇地问:“去培训多长时间?”
基础不好,上学真学不过人家。
梁小余这个年都没过好,总是担心学不好,到时候考试不及格,要把刚穿上没几天的警服脱下来,愁眉苦脸地说:“三个月。”
“这么长时间啊。”
“分局领导说从今年开始,刚提干的民警都要去航运警察学校培训三个月。”
“培训下也好,顺便去见见世面。汉武是大城市,比滨江大,历史也比滨江悠久。辛亥革命你应该知道,汉武打的第一枪,腐朽的满清王朝就是从那开始被推翻的。”
“李叔,我没一个人出过远门,我有点害怕。”
这孩子小时候一直呆在渔船上,被招到沿江派出所之前只来过白龙港,都没去过陵海县城。
后来倒是去过不少地方,不过都是参加行动,都呆在船上,没怎么上过岸。
仔细想想,他只真正出过一次远门,只跟咸鱼去过一次东海,并且是早上去下午到,在外滩玩了一会儿,逛了逛楠京路,吃完饭就坐船往回返。
李卫国正有点不放心,老钱抬起头:“要不我送小鱼去吧,人家孩子上大学家里人都送。小鱼这也是去汉武上学,只是上学的时间没人家那么长。”
小鱼一个人出门,王队长是真不放心,下意识问:“老钱,你走的开吗?”
“走的开,我这饭只要烧到后天。”
“咸鱼,怎么回事?”
“王队长,我可没想过开除钱叔,主要是明天下午有三个民警来报到,他们一来吃饭的人就多了。钱叔的身体不太好,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所以……”
“这不关咸鱼的事,年纪不饶人,我自己不想干的。”
“那以后吃饭怎么办?”
“我已经跟白龙港码头食堂说好了,以后吃食堂。”
老刘笑了笑,夹起一颗水煮花生又笑道:“考虑到咸鱼和柠柠再过几个月就结婚,船上的人又多,小两口住船上不方便,我顺便帮咸鱼和柠柠在码头那边借了一间宿舍。”
韩向柠羞得俏脸通红,禁不住滴咕道:“刘叔,说这些做什么。”
“好好好,不说了。”
老刘哈哈一笑,回头调侃道:“小鱼,玉珍,咸鱼和柠柠快结婚了,你们羡不羡慕?”
小鱼嘿嘿笑道:“羡慕。”
玉珍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嗔怪道:“说什么呀,好好吃你的饭!”
小鱼都哝道:“我是羡慕。”
咸鱼今年二十三,韩向柠今年二十五,两个人加起来四十八岁,正好符合晚婚的条件。
小鱼和玉珍就不一样了,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二,年龄不够。
老丁忍不住笑道:“羡慕也没办法,再羡慕也要再等两年,除非小鱼不想要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长航分局一样要求年轻民警晚婚晚育,这是没办法的事。
见两个小娘一脸不好意思,老贾赶紧岔开话题:“鱼支,你知道你们分局要安排哪几个民警过来吗?”
“知道。”
“谁,我认不认识。”
“你应该不认识,都是刚安排到分局的,刘叔和蒋叔可能都没见过。”
“刚安排分局的?”
韩渝一边招呼众人吃菜,一边微笑着说:“一个叫张平,今年二十七岁,原来是长航无湖分局的乘警,这两年坐客轮的旅客越来越少,江无号的三条客轮停航。他虽然是无湖人,但他爱人在我们滨江港工作,上级就把他安排到我们分局。”
老刘长期呆在白龙港,消息有些闭塞,下意识问:“无湖没客轮了?”
“有,不过跟滨江港一样都是路过的江申、江汉。”
“好好的航线,怎么说停就停航。”
“坐船的旅客少,跑一趟亏一趟,轮船公司扛不住。”
听韩渝这一说,老刘不由想起白龙港的白申、白浏,现在可以说是在勉强维持。
在白龙港做了那么多年码头民警,他不敢想象一旦白申、白浏也没人坐了,几条客轮都停航,白龙港会变成什么样。
蒋晓军不想那么多,而是笑问道:“另外两个民警呢?”
“一个叫龚坚,杨州人,跟我是校友,去年毕业的,分配到了港务局。可他学的是轮机管理专业,不是港机专业。港务局只有两条拖轮和两条高速客轮,用不着那么多人。让他三号码头干了半年,眼看人家快转正了,不知道怎么安排,就安排到了我们分局。”
以前港务局下属的滨江客运公司有好多条内河客运航线,现在一条都没了,确实不再需要轮机专业的毕业生。
蒋晓军微微点点头,追问道:“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叫方国亚,今年三十二岁,老家是东山的,但他爱人是滨江人,把家也安在滨江。他原来是滨江消防支队的副大队长,去年转业就地安置在港务局。”
韩渝顿了顿,接着道:“也不知道是江城炼油厂的大火给港务局敲了个警钟,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排,港务局又把他安排到了我们分局。”
原来是个军转干部。
老刘好奇地问:“职务呢,有没有给他安排个职务?”
“我问过张局,张局说他是副营转业的,按惯例暂时安排不了职务。毕竟分局的军转干部太多了,如果一来就安排职务,别的军转干部会有想法。”
“人家参加工作那么多年,又是专业的消防武警出身。等人家来了,你可不能把人家当普通干警。”
“我会尊重他,我会跟他搞好关系的。”
“尊重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太过,不然你这个副支队长兼消防队长怎么树立威信。”
“我知道,我回头好好想想,怎么把握这个尺度。”
“知道就好。”老刘欣慰的点点头。
李卫国则笑问道:“万事开头难,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你有没有思路?”
“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等忙完眼前这阵子,我先跟童科请示汇报,如果童科没意见,再一起向分局领导请示汇报。”
“忙完眼前这阵子,现在很忙?”
“白龙港这边倒不是很忙,但滨江港那边有点忙。”
“忙什么。”
“市里马上开两会,说是要组织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来江边视察,主要视察华能电厂,四号、五号码头和沿江的几个重点工程建设,还要去港监局。要视察的这些单位都在我们分局辖区,所以局里接下来会很忙,我们消防队到时候都要连人带船一起去。”
……
PS:昨天写错了,过完年咸鱼二十三,不是二十二,已经修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