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大林这么说,周琦想了想,就点点头,没再说话。
周大林就进一步解释说:“就算咱们用车送的服务,也只能在这个五里范围之内。否则,成本也会大大增加。唯一打破这个瓶颈的办法,就是在其他地方再设立分部。但这个管理成本和因为地方太多,管控失误造成的损失,也会增加,得不偿失。而且,咱们生意好了,就会有其他人效彷,和咱们竞争。远了咱们不方便,很难站住脚。”
说到这里,他顿一下以后才说:“将来咱们转为线上了,你想一下,按照我跟你说的操作方式,所有骑手都可以采用加盟的办法,线下加盟人员会遍布这个城市。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咱们现在的线下服务,还有生存的余地吗?”
周琦恍然大悟,思考着说:“也就是说,谁先占领线上的生意,谁就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
周大林就点点头说:“不错,我没看错你,联想能力不俗。”就问,“你现在知道,我要你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了?”
“知道了!”周琦郑重地说,“我会尽最大努力,不会让老大你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琦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网络信息的学习上。
他联系到了省立大学的网络工程系,周大林给他交了学费,每天有时间就过去听课,又买一堆有关互联网和编程的书籍自学。
自己消化差不多了,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在周大林家的客厅里,用那块写字板当黑板,给大家讲解他理解的,关于互联网的知识和运作模式。
有了更多知识的积淀,慢慢的,他自己也变的稳重起来,程晓和刘路也就不讨厌他了,把他当做了他们这个团队的一员。
要成大事,团队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可这事心急不得。国内离着真正成熟的手机互联网应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周大林也就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扩充和完善自己的团队。
有心去找找过去的同学同事,把他们给忽悠过来。可思来想去,他前世除了程晓,竟然没有一个可以靠得住的朋友。
过去的同学好友,私企时候的同事,年轻时候好多都是铁哥们儿。可他和他们共同经历了大半生,人到中年的时候,一个个表现的,让他大为失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中年以后,大家表现出来的自私,已经让他寒心了。虽然表面上仍旧你好我好大家好,说着老铁之间的话,心里却早有了其他想法。
话说回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还是从周琦这样的年轻人里培养吧。就像养花种草一般,先严格挑选好的幼苗,从一开始就正确引导,施肥浇灌,不让他们有长歪了的机会。
反正他还有时间。
时间,就在忙碌中不知不觉流逝。
一个事业,或者说一个公司,处在上升期的时候,总会是忙碌的。不断增多的业务量,不断出现的新问题,总会让所有员工应接不暇。
快腿现在,就处在这样的上升期。
等所有问题都发生一遍,大家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制定了应对各种问题的机制,团队逐渐成熟起来,就迎来了稳定期。
稳定期过后,就是瓶颈期了。
问题减少了,从管理团队到普通员工,开始疏忽大意,高管们自信心开始膨胀,变得骄傲而目中无人。
出一个问题无所谓,丢一个客户也无所谓,积少成多,出了问题互相推诿,丢了客户不设法去挽回。更大的问题,是客户资源消耗殆尽,再无法拓展新的领域,事业越做越小,就会迎来瓶颈期。
处于瓶颈期的公司,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做,要么拓展新的领域,突破瓶颈。
能够突破瓶颈期的公司,凤毛麟角。富不过三代的另一个意思,不是说第三代不行了,而是说第三代恰好遭遇瓶颈期,见识不足,没有能力突破瓶颈,一味只求保住家业,最终还是保不住。
最好的做法,其实不是突破瓶颈,而是不骄不躁,把平稳期尽量去延长。
平稳期持续的时间越长,获得的利润就会越大。
平稳期过了,知道适时放手,才是正道。
而第三代们,往往做不到放手这一步,最终把全部家业赔了进去。
所以,有见识的富豪,会把子女弄到先进国家里去学习,长见识。为的,就是在瓶颈期来临的时候,他们有了超越国内同行的见识和学识,知道如何去突破瓶颈,或者及时放手,转入其他行业。
周大林在快腿处于上升期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到稳定期和瓶颈期,在构思拓展更大的领域了。
重生者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预知未来。只要他有足够的资金去拓展未来,快腿的未来,就不可限量。
他的理想,与做事业无关。可他也是个普通人,也有做事业的雄心和虚荣。
为了一个程晓,他等于是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叫雄心和虚荣的东西。
然后,他就拉着这个东西,上路了。
九九年的冬天,很快就来了。
大学路两旁的乔木,已经落没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没有落雪,处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萧瑟的样子。
环境治理,已经喊的震天响了,只是落到实处的少之又少。因为整个省城的样貌,除了多出许多高楼,其他并没有看出变化来。
路灯杆下的广告旗,依旧是快腿的。因为利润超出预期,周大林决定,把这个广告延期到年底。
重生回来,正好两年了。
第一年,他成功忽悠回来第一桶金。原本想着跑到省城里来享受一番,却不料又创造了一个快腿。
这一年过去,快腿已经有声有色了。尽管还不能和大公司相提并论,但已经足够两个女孩折腾的了,她们再不会去想离开快腿,离开他周大林了。
自吴英来过之后,程晓对周大林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变化说明显,其实也就是周大林自己可以感觉的出来。单独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好多。叫老大的时候越来越少,基本都是用“你”或者“哎”代替了。
说话的内容,也有了不同。工作说的少了,私事说的多了。比如学校里的事,家里的事,甚至是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说这些事的时候,她还会说说自己的想法。
而且,有时候还会像二十年以后那样,和他斗嘴玩了。
程晓说的事情,有许多周大林二十年前就听她说过了。而那时候,程晓和他说这些事情,斗嘴玩的的时候,就离着他们走到一起,不远了。
周大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变化,知道程晓的心里,已经装着他了。
吴英来的时候,他给程晓买了三条裙子。可是,程晓只穿了那一件大家看到她穿的亚麻套裙,其他就再没看到她穿。
周大林感觉很奇怪,有一回在厨房里做饭,程晓过来帮忙,他就偷偷问她为什么不穿?
程晓的回答也很奇葩。
“太贵了,刘路看到我穿,一定就会猜到不是我自己买的。”她小声说,“那样她就会猜到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让她知道。”
“哦。”周大林恍然大悟。
但程晓的话里有毛病,等于是承认他们之间有关系了。
周大林就微微地笑了。
程晓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毛病,就皱着眉看周大林。
周大林赶紧转移话题。
“那怎么办呢?”他问程晓,“这不是白买了吗?”
“等回家的时候,不和刘路在一起的时候穿。”程晓就说。
“那你穿了,我也看不见。”他就回一句。
程晓就看看他,过一会儿说:“想看见啊?好办,再买呗。买的时候带着路路,不知道我们买衣服都一起的啊?”
“我卡!那本来一千的衣服,岂不是就变两千啦?”
“反正你有钱,你不是想看嘛。”
以前的程晓,从来都不会和他这么说话的。只有二十年以后的程晓,才会这么不客气。
“那我不等于是有两个女朋友了吗,你不吃醋啊?”他就问。
“吃醋?我还喝酱油呢!”程晓的声音就高了,“谁是你女朋友啊,别自作多情好不好?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哼哼,信不信你会鸡飞蛋打,一个你也捞不着?”
“信,我信。”周大林就赶紧说,“周琦就是下场,对不对?”
“明白就好。”程晓就得意地一笑。
“哎,你说,当初周琦如果不追你,追刘路,会不会成功?”
程晓想想,就摇摇头说:“不会。”
“为什么?”他问。
程晓说:“周琦就是一个人,我和路路是两个。我们一个人和他谈朋友,剩下一个会怎么办?”
“怎么办?”
“肯定不能让周琦把我们拆了呀?剩下的一个,肯定会竭尽全力把他们俩给拆了!”
程晓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