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吴英高兴地都合不拢嘴了,见谁跟谁打招呼。
社区主任已经通知她了,加紧排练,准备参加全区汇演。
这一回彩出大了。
代表社区参加全区汇演,这事儿就大了,不怕老程梗着脖子不配合。不但业余时间得配合,还得专门请假回来排练!
老赵两口子就惨了,生了一肚子闷气回家。
坐在家里,赵婶儿就都囔开了。
“这个吴英,真不是东西!怪不得她不和咱们一块了,原来他早就偷偷把咱们踢了,自己组织了个班子,还假装生气,说咱们欺负她,这不倒打一耙吗?
老程也是,明明知道他老婆不对,关键时候还是帮着他老婆气咱们!他也从来没唱过戏呀?原来还深藏不露!这不成心和咱们过不去吗?亏你和他还是战友,好朋友。以后,少和他们家来往吧。”
老赵心里也烦,就说他老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不和他们来往,咱世豪不还想娶晓晓吗?”
“就他们两口子这个不懂道理的样子,晓晓也好不到哪里去!前阵子我还听说,晓晓找了个年龄大她好多的大款呢,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我看,这个亲家,咱不要也罢!”
“你看看你,”老赵就不高兴说,“前一阵子没闹矛盾,你还整天说晓晓是你看着长大的,模样俊,脾气又好,人也安分老实。这怎么一会儿工夫,连晓晓也不是好人了呢?”
赵世豪也在一边劝:“就是啊,妈,不就唱戏这点儿事儿嘛,用得着嘛!明天我找程叔去,和他说道说道,让他和我爸喝两盅,这点儿小事儿就过去了。”
“不许去!”赵婶儿就瞪眼。接着就皱眉,问老赵说,“哎,你说,那个唱刁德一的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呢?”
老赵也皱眉。这小伙子唱的不错。如果这一片有老生唱这么棒的,他应该认识才对。可是,他也不认识。
赵世豪也不认识周大林,想想就说:“这人绝对不是我们这一片的,我从来没见过他。”
赵婶儿就说:“别再是程晓找的那个大女婿吧?”
老赵就摆手说:“绝对不可能。老程为晓晓不听话这个事儿,差点没动手打晓晓,怎么可能和那个人一块登台唱戏呢?”
赵世豪也说:“不会。程叔说那人是省城的,他就是让晓晓当一辈子老闺女,都不许晓晓嫁给他!”
赵婶儿却不怎么相信,皱着眉头说:“这一家人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一个嘴里有实话的也没有。我非得打听打听,那个唱刁德一的,到底是谁!”
赵婶儿想打听周大林,可没有那么容易。周大林除了和老程他们一家接触之外,根本就不在小区里出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区里就没有认识他的,她上哪儿打听去?
不过,老程和老赵两个人,可不像他们各自的媳妇那样小心眼儿。这事儿过了之后,两个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友谊。赵世豪有事儿没事儿的,还是会来老程家串门儿,除了吴英态度明显对他冷下来,程晓不搭理他之外,老程还是对他一如既往地热情。
周大林这个利用唱戏制造程、赵两家不和,绝了赵世豪追程晓想法的损招儿,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
可接下来,这个损招儿的后遗症,就开始呈现了。
到区里汇演,那就和在社区礼堂演出不一样了。演出安排在市影剧院,那可是大地方,到时候市电视台,区电视台都要现场录像,上电视新闻。
这么大的场面,这节目质量就得提高,老程再摆口型假唱就不行了。
可老程一点乐感没有,总是不在调上,教会这位旱鸭子到架子上呆着去,这也够难为人的。
老程不着调,吴英教他,他还不服,只有周大林连哄带骗地哄着他,他还能唱两句,配合几下子。这教老程上架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周大林身上了。
周大林原本还想回省城看看父母的,这下好,哪里也不用去了,陪着未来老丈人玩吧。早上老丈人训练他跑步爬山,晚上他训练老丈人唱戏。
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啊,前一句好歹教的在调上,有那么点意思了,再教下一句。下一句学差不多了,前一句又忘了怎么唱了,比老程训练他跑步爬山,那不是难一倍两倍呀!
老程学不会,不说自己笨,还埋怨周大林教的不好。我教你跑步爬山,你怎么进步那么快呀?是因为我会教,教的好。你教我唱戏,为什么总教不会我呢?那是你不会教。你这个教练呀,不合格!
周大林直接就服了。
“我可告诉你程叔,咱们这回可是去影剧院,正儿八经地演出。不比在社区礼堂,就算唱砸了也就这几个小区的人知道。这可是要上市电视台的,全市的人都看着呢。你要是在台上唱砸了,整个临水都看着你出洋相!到时候,你可就出名了,走哪儿人家都认得你,这就是在影剧院唱砸了的那位!到那时候,你这脸可就露大了!”
老程想想,这问题还真有点严重,不敢掉以轻心,白天练,晚上练,连睡觉说梦话都能唱一嗓子。
世上凡事就怕认真二字。老程认真起来,就跟当年在部队上一样,当军事任务来完成了。
熟能生巧,老程这么着练了一个月,还真成了,基本算是达标了。
影剧院的汇演十分成功,老程也着实火了一把,谁见了他都夸他文武双全,令人刮目相看。把他给得意的,走路都哼哼唱词儿。
周大林就忘了一样,老程火了一把,他也火了一把。不止银行里程晓原来的师傅,那位大堂经理把他给认出来了,这就是去过银行找程晓,和程晓在服务大厅里公开拥抱的那位大款!原来,人家早就和老程一家子和好了,看来,程晓嫁大款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周大林在临水生活了八年,认识他的人也有不少。这一回,赵婶儿三串两问的,终于知道刁德一到底是谁了。得了确切消息,回到家里,她就和老赵说了。
“你还惦记着让程晓给你当儿媳妇呢?做梦吧你!你知道那个刁德一是谁吗?那就是程晓找的那个大款女婿!人家老程都和他一个台上唱戏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程早就认了这个女婿了,你还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让老程耍了你,你都不知道!”
这一下,老赵是真急了。
嘿,老程你这就忒损了。你帮你老婆气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涮我们呢?你都认了那个大款女婿了,还撺掇着我儿子追你闺女,你这不耍着我们玩儿呢吗?
“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
老赵也火了。
“人家都拿着你当猴耍了,你还理论啥呀?要不是有老程在背后撑腰,吴英能对咱们那样吗?戏都排的差不多了,死活不演,把咱们给晾那儿!晾咱们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这目的忒损,就是为了让咱们唱不成,她好领着男人女婿一起唱那出智斗!
你再看看老程,明明是他老婆不对,他还向着他老婆,给他老婆站台唱戏,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眼里!你看看现在,明明认了那个大款大女婿,还哄着咱们世豪追他闺女,这不单单是耍着咱们玩儿,这纯粹就是恶心咱们!”
这一回,他老婆的话,老赵听进去了,气的在沙发上呼呼直喘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下午,老程下班回家,在东边那条南北马路边上,正好遇上老赵从前边过来,他就打招呼说:“老赵,你干啥去啊?”
老赵黑着脸,冲他“哼”了一声,就走过去了,弄他个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这是跟谁生气呢,怎么不搭理我了?
他还在老赵身后喊:“哎,老赵,你怎么了?”
老赵头也不回地走了,还加快了脚步。
老程就有点郁闷。这老赵,还为唱戏那事儿不痛快呢,值当的吗?这老了老了,心眼儿怎么越来越小了?
老赵不搭理他,他心里也不痛快,回家和吴英说。吴英在唱戏上赢了老赵两口子,而且不是小胜,还是大胜,她都唱到区里去了。出了心里那口气,她也就不打算和那两口子计较了。
老程回家和她说老赵不搭理他,吴英这消了的气又上来了。
“他不搭理你,你非得搭理他呀?合着他们两口子合着伙欺负我一个人,他们还倒有理了?以后你也别搭理他!”
从此,这两家子算是结仇了,再不来往了。
老程心里不得劲儿了。他和老赵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还在一个部队里待过。这么多年的友谊,就为唱戏这么档子事儿就终结了,真是莫名其妙!
可是不久之后,他就明白老赵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意见了。
眼看着要过年放假,前一天,老程得安排手底下保安值班啊。他就在办公室里,召集个班长会议,安排放假期间的值班次序,讲讲重点巡视地段,还有抽检程序。
他啰嗦完了,副经理再补充两句,然后大家就各自回家。
副经理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之前,就对他说:“程经理,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哈,我早走一会儿,去买点年货。”
老程就调侃他说:“给你丈母娘家买的吧?”
副经理年轻,还不到三十。就嘿嘿一笑说:“不哄好老婆不行啊,要不年都过不安生。”也随口说老程一句,“你今年有茅台喝了吧?”
老程听了就是一愣,问他说:“什么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