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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卢光彦主动问起,宁馨郡主再顾不得去想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重新将已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相比于第一次开口时的紧张羞涩,这次再开口已然顺畅了许多:
“巧儿今天跟我说,我娘昨晚跟我爹吵了一架,好像是因为我的婚事,据说朝中有人想要我去跟那大金的什么狗屁大皇子和亲。”
“可是光彦你知道的,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小时候我就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嫁,所以我是断然不会嫁给别人的!不管他是皇子还是什么皇帝,他们都比不上你好!”
“我娘先头去功里找贵妃娘娘,想要请她在皇伯伯面前说项说项,好求一道恩旨为你我赐婚,可是贵妃娘娘却说什么你还没有官身,配不上我什么的!”
说到这里,宁馨的话里带上了几分不满:“得亏我从小就拿贵妃娘娘当自己的亲婶子看待,她却居然不愿意我嫁给你,说到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亲事也轮不到她管啊!”
抱怨完这这句,宁馨抱住卢光彦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光彦,你去求求你爹,让他去我们府上提亲好不好?我谁都不想嫁,我只要嫁给你。”
看着肩膀上的脑袋,卢光彦蹙起了眉头。
宁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生母早逝,父亲又多年不曾续弦,他打小便被姑姑带在身边,如同生身母亲一样教养,直到当初姬修齐与他在宫宴上打了那一架。
那时候沈贵妃已有皇子,自己又闹出了这桩事,从那之后,他便不得不离开姑姑,离开皇宫,回到卢府生活。
父亲是在御史台任职,平素公务繁忙顾不上他,一天三次,每次吃饭,哪怕他等到饭菜变凉,也依旧不见父亲的身影。
这样的生活,从十三岁那年,直到现在。
每一次看着饭菜变凉,他都会无比怀念当初与姑姑一道用饭的日子。
众人都道他与姬家小子的恩怨在于那一架,伤了孩子的脸皮与尊严,却不知他对姬修齐的恼怒与怨愤,只在于他打破了他本可以继续享有的温暖。
如今高贵的郡主殿下,却当着他的面指责宠爱他的姑姑,甚至说姑姑没有资格对他的婚事说三道四。
那么谁有呢?
那个见不到几次的御史大人,他的那个爹么?
如果贵妃娘娘无权掌握他的婚事,那么安平侯夫人又何必求到宫里去?
直接去找他那个有着“父母之命”资格的爹不就得了?
卢光彦心中一瞬间涌出千句万句驳斥之言,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马车恰如其时的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车夫一声轻禀:
“公子,侯府到了。”
此话一出,宁馨当即针刺一般坐直了身子,但抱着卢光彦胳膊的手却没有送开。
“光彦……”
尊贵的郡主殿下带着委屈祈求。
随着马车一轻,卢公子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放在郡主殿下的肩膀上,以示安抚的同时,坐在对面的位置,在两人之间拉开一些距离。
“宁馨,你是陛下最宠爱的郡主殿下,而我只是御史之子,一个尚在云阳书院读书的没有官身的学子,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是我配不上你。”
宁馨急了:
“可是你是贵妃的侄儿,你爹还是三公之一,你自己更是名满上都的四大才子之首,这样的出身,上都城里能有几个?至于官身,只要你想,凭你的才华,明春的国试状元之位不也是手到擒来?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到你高中,等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不一定非是现在的!”
“宁馨,你先冷静,先听我说完。”
卢光彦按着宁馨,免得她激动之下做出出格之举。
现在是在安平侯府外头,但凡闹出什么来,可就一点也说不清了。
“我想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贵比公主,不用多想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所以你的婚事,必然会与公主的婚事一样慎重。不是贵妃不愿求旨赐婚,是贵妃自知没有资格做你的主,至于我爹,自然更没有资格。所以这不是求娶与不求娶的区别,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区别,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喜欢你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只是想嫁给你而已啊!”
宁馨快要哭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去想那些弯弯绕绕呢?为什么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呢?
“因为你是大周的郡主,享受着无上的恩荣,便要承担应有的责任与使命。”
车帘被掀起,一道肃冷之声传来,惊得宁馨蓦然转头。
安平侯夫人站在马车外,一脸铁青之色,想来已经站了有一阵。
“母……母亲?”
宁馨愣住了,全然没想到车外会站着人。
就在她心里一惊,想到自己偷跑出来之事,准备向卢光彦求救的时候,却见从方才马车停下的时候,便坐在自己对面的卢公子已经起身下车,对着安平侯夫人行了一礼:
“见过夫人,晚辈送郡主殿下回来。”
安平侯夫人看也没看卢光彦一眼,便示意身后的婆子上车。
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上车,便一人捂住宁馨郡主的嘴巴,抱住她的胳膊,一人抱住郡主乱踢的腿,轻而易举将人抬进了侯府。
目送一路挣扎,一点也不安分的女儿进了府门之后,安平侯夫人这才看向旁边依旧持礼的卢光彦:
“有劳卢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
“府上杂事颇多,便不留公子喝茶了。”
说完这句话,安平侯夫人不再理会卢光彦,转身便往府里行去。
不过卢光彦倒也没有生气,依旧乖顺的行了一个晚辈礼,等安平侯夫人的身影消失,这才上了马车:
“回府。”
……
侯府所在的地方是公卿常居之所,尤其是眼下这刚过晌午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走动,等卢家马车离去,便重新恢复了安静。
但侯府之内,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一踏进府门,安平侯夫人面上的怒气便再不遮掩,就连仪态也顾不上,就这么直冲冲朝着宁馨郡主的院里快步走去。
两个婆子抱着郡主一路到了院里,没有夫人的命令偏又不敢将人放下,宁馨郡主就这般被半架着,看到了趴在院里生死不知的贴身丫头黛儿。
“放她下来。”
安平侯夫人一进院子,便对婆子吩咐,谁曾想婆子刚一松手,便一个被宁馨郡主咬了一口,一个躬身的时候脸上被郡主踹了一脚。
“押住她!”
安平侯夫人怒喝一声,两个婆子当即顾不上痛,反翦住郡主双臂,使动弹不能。
“你把黛儿怎么了!”
随着这一声喝问,匍匐在地的丫头猛咳一阵,慢慢抬起头来。
白皙的圆脸上,已经染满唇齿间的鲜血,再加上被冷水浇透的衣服和头发,说不出的凄惨狼狈。
“妄传消息,蛊惑郡主,我没让人打死她,已是天大的仁慈!”
坐在院里的安平侯夫人冷声开口,望着黛儿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是我自己偷跑出去的,这一切跟黛儿无关!”
“无关?是谁从主院打听消息?是谁在郡主耳边造谣?又是谁本该看住郡主,却偷偷帮着郡主逃出府去?”
安平侯夫人抬起眼,冷声说完这些,看向自己的女儿:
“从她穿着你的衣服,想要假扮你帮你蒙混过关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你。你若乖乖听话,老实待在家里,这丫头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热茶递到手边,安平侯夫人看一眼旁边手持鞭子站着的仆役,轻啜一口茶水懒散出声:
“怎么?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这话一出,院内霎时响起长鞭落肉的声音与倒吸凉气声。
趴在地上的婢女,一开始还会闷哼出声,但到最后,却已经彻底发不出任何声响。
一名仆役蹲身探手于黛儿鼻翼,在无有呼吸之后抬首回禀:
“夫人,这丫头好像没气儿了……”
安平侯夫人挥了挥手,鞭子停下,很快有人拿来一卷草席,将人卷在里头拖了出去。
刺目的鲜血顺着染了一路,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光是郡主,你们所有人今儿个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若是往后还有谁不将府里的规矩当回事儿,那便好好跟黛儿学,左右咱们府里不缺鞭子,更不缺草席。”
随着安平侯夫人这话说完,郡主院里被传来围观的众人霎时齐齐跪下:
“夫人饶命!小人/奴婢不敢!”
“不敢就对了。”
安平侯夫人轻笑一声,“你们都是跟在郡主身边的老人了,要是突然换那么一个两个的,多不方便。”
说到这里,安平侯夫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行了,都起来吧,收拾收拾院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们两个,将郡主带进来。”
后一句话,是对押着宁馨的婆子说的。
……
郡主殿下的寝室里,安平侯夫人靠坐在软塌之上,看着下方被两个婆子强迫押跪在地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锦茹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锦茹是宁馨郡主的名字,平素安平侯夫人只有在两人贴心体己的时候,才会这样叫自己的女儿。
但今天这样的场合,显然不是。
宁馨跪在地上,终于从跟了自己十年的贴身婢女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也似带着利刃一般:
“你打死了我的丫头,还想让我嫁给那什么狗屁大金皇子,你还想让我怎么懂事?!什么都不做,等着成为和亲的工具吗!”
安平侯夫人笑了:
“打死黛儿,是因为她该死。至于你的婚事……啧,你以为是我想让你嫁到大金去吗?”
“不是你又是谁?从小到大,你就一直处处约束我管教我,现在又因为我阻碍了两个弟弟的婚事,便想着将我远嫁,同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偏疼锦文和锦英?你若真的疼我爱我,为何不让我嫁给光彦!”
安平侯夫人再次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却是被自己这个单纯又愚蠢的女儿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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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实话吗?”
随着安平侯夫人这话说完,郡主院里被传来围观的众人霎时齐齐跪下:
“夫人饶命!小人/奴婢不敢!”
“不敢就对了。”
安平侯夫人轻笑一声,“你们都是跟在郡主身边的老人了,要是突然换那么一个两个的,多不方便。”
说到这里,安平侯夫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行了,都起来吧,收拾收拾院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你们两个,将郡主带进来。”
后一句话,是对押着宁馨的婆子说的。
……
郡主殿下的寝室里,安平侯夫人靠坐在软塌之上,看着下方被两个婆子强迫押跪在地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锦茹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锦茹是宁馨郡主的名字,平素安平侯夫人只有在两人贴心体己的时候,才会这样叫自己的女儿。
但今天这样的场合,显然不是。
宁馨跪在地上,终于从跟了自己十年的贴身婢女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自己母亲的眼神,也似带着利刃一般:
“你打死了我的丫头,还想让我嫁给那什么狗屁大金皇子,你还想让我怎么懂事?!什么都不做,等着成为和亲的工具吗!”
安平侯夫人笑了:
“打死黛儿,是因为她该死。至于你的婚事……啧,你以为是我想让你嫁到大金去吗?”
“不是你又是谁?从小到大,你就一直处处约束我管教我,现在又因为我阻碍了两个弟弟的婚事,便想着将我远嫁,同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偏疼锦文和锦英?你若真的疼我爱我,为何不让我嫁给光彦!”
安平侯夫人再次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却是被自己这个单纯又愚蠢的女儿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