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修】
连日阴雨过后,临安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晴日。
天歌便是被这透窗而来的阳光唤醒的。
听到屋内的动静,早已候在外头的青玉叩了叩门,声音不敢太大。
“公子可是起了?”
“嗯。”
听到这话,青玉顿时放下心来,也不再怯着嗓子:
“洗漱的水婢子放在屏风外的盆架上,公子且先梳理,青玉这就去厨房,您的饭张妈妈正温着呢。”
听着脚步声远去,天歌从床上下来,熟练地清洗上妆。
因为每日睡前她需要将脸上的妆卸掉,晨起再重新描画,所以晚上她的屋里并不留侍奉的人,床上也罩着纱幔,就连青玉送水,都只许在屏风之外。
先前天歌还想着如何解释,但后来青玉得到吩咐后一直乖觉照做,天歌便也没有多提。
收拾好之后,天歌一抬头,正看到屏风边青玉早就放好的白色花菱衫,想了想,自去柜子里取了条白青色竹衫,这才推门走了出来。
这时候,青玉也正带着食盒过来。
天歌兀自走到院中石桌边,却见青玉急忙说了声“公子稍待”,便放下食盒跑了开,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团花棉垫。
将垫子放在石凳上,青玉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坐。”
尽管太阳出来后,石凳上的雨水很快便干了,可是到底还是湿凉,坐上去难免伤身子。
天歌冲她一笑,“你有心了。”
青玉摇了摇头,“这是婢子该做的。”
说着,手脚利索地开始布菜。
天歌正欲动筷,忽然想起少了一人,当即问道:
“褚流呢?”
“先府尹衙门有人来请公子,那会儿公子还没醒来,正巧褚先生在院里,听到之后便过去了。”
正说着话,已有人踏入了清风苑。
一见天歌正坐着吃饭,褚流当即快步上前:
“公子。”
“吃过了么?没吃的话,就让青玉再添份碗筷。”天歌道。
不等褚流开口,青玉倒是应了声,“婢子这就去,褚先生还没有吃呢。”
说完欠了欠身,便出了院子,一时之间,院中便只剩下了天歌和褚流两个人。
“说吧。”
“府尹衙门的人来说昨夜的事情多亏了公子帮忙,不过眼下府衙事情还很多,所以他代表翟大人来上门致谢,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之后,翟大人会亲自宴请公子。”
天歌点了点头。
昨夜一战之后,潘炳涵被擒入狱,有了淮西府军的及时出现,临安也得以顺利保全。
剩下的事情,不管是城中百姓的安抚,还是乱军的处置,潘炳涵的审问,甚至淮西府军那边,都有的是翟、侯两位忙。
所以,该自己的做的事情全部做完之后,她去翟府露了个脸儿,便领着褚流回来歇着了。
沐浴之后一觉睡到三竿起,才真正觉得舒坦。
“你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目光落在褚流的手臂上,天歌忽然想到褚流昨儿个的箭伤。
“谢公子挂怀,您昨儿个给的金疮药很好用,如今伤口已没什么大碍。”
“仔细别见水,别用力,免得留下旧伤。”天歌小心叮嘱。
昨天回来的路上,知道褚流又受了箭伤之后,她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一脚没踩好差点摔进水坑里。
前世的阴影太深,导致如今她一点也见不得褚流受伤,所以回来之后就将林神医临走时留下的药塞了一半给褚流。
说话间,青玉已经重新拿了碗筷,又添了些分量的菜过来,手中同样还拿着一个团花垫子,给褚流放好。
平素天歌在府中吃饭的时候,会与宋婶小千孙三等人同席,所以如今跟褚流一起同桌而坐,青玉倒也见怪不怪,而以往褚流还有些不自在,后来明白了天歌的心性之后,便也不再推诿。
“公子和褚先生慢用,婢子去给宋婶送个花样儿,等会儿回来收拾。”
“好,你去。”
对于这样善解人意的青玉,天歌很满意,当初选人的时候,她最满意的就是青玉,看上的也正是她这一点。
“过会儿跟我去趟揽金阁,咱们去见见揽金。”
青玉走后,天歌跟褚流吩咐。
“是。”
“还有安西街那边,伍怀他们……寻个方便的时候,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这次,褚流没有应声,扒饭的动作也突然顿住。
“潘炳涵的事情如今差不多收尾,接下来我应当会去姑苏一趟,已经答应了揽金不说,也到了去祭奠的时候。”
“但是此行到底能不能找到云山先生还很难说,所以对争取到揽金阁的人手这件事,我并不抱希望。”
“先前还有临安的事情挡在眼前,可是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差不离,临安这边或许还会回来,或许届时便直接前往上都。”
说到这里,天歌手中的筷子放下来。
“所以,这可能是我唯一见他们的机会。”
一息沉默,褚流终是点了点头。
“好。”
……
……
安抚完百姓,又解决了乱军,送走淮西府军后,奔波大半日的翟高卓终于回到了衙门。
“渴死我了,快快快倒水倒水。”
翟高卓口干舌燥,拍了一把身边的衙役,小衙役当即机灵地往花厅跑去。
抬脚刚一进院子,翟高卓便被吓得一个趔趄,口音都带了出来。
“哎呦我的天,你站这里干啥呀?”
站在一进门位置的侯茂彦一见他回来,面上的愤愤之色当即越发明显。
“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在狱中审问潘炳涵,还没说几句话,罗刹司那些……”
这时候小衙役正好倒了一杯茶水跑出来,递过来之后,翟高卓当即拿过来灌了一口,谁曾想还没下肚,便一口吐出来。
“烫死我了!拿走拿走!”
龇牙咧嘴的翟高卓这时候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这一口,好巧不巧,正吐了侯茂彦一身。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侯茂彦已经认命地闭着眼睛擦去溅到脸上的茶叶。
“那个子良啊,我这不是……”
“无碍,正事要紧。”侯茂彦深吸了一口气。
“好好好,你说你说。对了,方才你说什么,罗刹司怎么了?”翟高卓这才想起方才听了一半的话。
说起这个侯茂彦就来气。
“那个胡承修!将我赶出来不说,自己带着人进了牢房!直到如今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