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来香酒楼中,袁应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ranwe?n?w?w?w?.?r?a?n?w?ena`com
一想到侯茂彦先前让自己过来时候的叮嘱,心中有些闹得慌。
一边是上峰的耳提面命,事关自己的官运前程,一边是煞星的威胁,牵涉到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袁应想选后者,但却又有隐隐的不甘心。
躺在屋子里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而隔壁间依旧没有传来声响之后,袁应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前程搏一搏!
那人只说了不让自己去见侯大人,又没说不准他送消息!
这么一想,袁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直挺挺从床上坐起蹬上鞋子,一拉门就往外走去。
且待他出去寻个笔墨给大人写张条子着人送过去!
然而这头袁应刚下楼,便见一个青衣少年提剑当头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白衣人。
袁应正要转过身去度避开,青衣少年已经先认出了他。
“怎么,袁先生这是要去何处?”
如今袁应在吏部任文书之职,不过一介小官,是以这些文书同僚之间彼此称呼,都不叫大人,而称先生。
少年人这一句袁先生,先是让袁应一愣,紧跟着便哈着一张脸转过来。
“这不是晚上没吃饭么,肚子饿了就出来寻点东西吃……”
说完,袁应的肚子应景的咕了一声。
晚上在醉韵楼,他是胡承修身边的侍从,一直看着胡承修和汪皓二人吃吃喝喝,自个儿却是一口都没有,饿了这话还真不是诓骗。
胡承修自热也想到了这一点,但目光中的警告之意却分毫没有减少。
“袁先生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来香酒楼都是自己人,先生吃什么尽管挑选,直接让小儿记账便是。”
说完这话,少年人直接越过袁应身边,领着两个白衣人往楼上去了。
直到楼梯口的身影消失,袁应这才摸着脖子后怕地长出一口气。
真真是好险!
得亏他晚到一步,没有真找店家去要什么笔墨,更没有让店里的人去送什么信件之类,否则这脖子许是真的得挨上一刀了。
袁应转过脸来,却正对上一张大脸,顿时被唬得后退一步。
“袁先生想吃什么?”大脸木木问道,方才的对话他显然已经听见。
袁应认得此人,先前他来来香酒楼的时候,就是这大脸小二招呼的他,不过此刻袁应已然没了心情再在这里待下去。
“随便炒两个小菜送上来,若是有酒也来点。”一定得好好喝点压压惊。
吩咐完这些,袁应转身上楼回到了自己屋里。
然而刚一坐下,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方才姬修齐身后的两个身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两人身上的白色衣服极其眼熟。
想了一会儿,袁应突然从椅子上跳将起来,整张脸更满是骇然惊惧。
他知道了!
那二人是锦衣罗刹!
袁应在吏部乃是整理卷宗的小文书,虽说官职不大,但却以记性极佳熟读卷宗案件出名,也正因为这一点,侯茂彦这次才请他随着自己一道南下,否则这样的资格,根本轮不到他头上。
与锦衣卫的飞鱼服一样,罗刹司的人在服装制式上却有统一的样式,但他们皆穿白衣,不同等级白衣之上纹饰不同。
但与这并不算低调的颜色相比,罗刹司的人在上都行事却颇为隐秘,如今寻常人已经不大能见得到这些只服从于皇帝的人,就连罗刹司的司正罗刹,平素出现也是金色的面具覆面,甚是神秘。
这显然与他们最初现于人前,拔剑斩杀朝中数名大臣的骇人之举不同。
或许可以这样说,罗刹司真正成立并在朝中和百官分庭抗礼之后,他们的行为反而变得低调起来。
但这种低调却并不会抹杀掉他们的存在,就像是如今在上都,那些罗刹们仍旧可止小儿夜啼,可让百官闻风丧胆自然,也会让那些见过罗刹的人刻骨铭心。
小文书袁应不曾见过罗刹司的人,但他却在当年户部侍郎郭攸殒命的惨案中,见过有人对行凶者的衣着描述。
雪涛纹饰蝠路飞鹤锦衣。
那是罗刹司中百卫一级的人才能穿的制装。
而方才从他面前走过的那两个白衣人,身上的纹饰便是如此!
袁应心头砰砰直跳。
侯茂彦让他跟着胡承修做事,可见此人定然身份不俗,而且那人敢去接近汪皓,也必定不是临安人士,这样排查下来,此人定然跟他们一样,也是来自上都。
来自上都,又能让罗刹司百卫追随身后,这人的身份,至少是罗刹司千卫!
袁应脑门上冒出岑岑冷汗。
若他的猜测不假,那方才他就是真的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罗刹司杀人,是当真不会顾一点情面!
他们连朝中二品大员都敢杀,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跺跺脚都能碾死的小文书!
敲门声传来,袁应吓得一个哆嗦,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
“谁呀?”
“送饭的。”外头响起木木的声音。
袁应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迈着虚浮的步子将门打开,彻底绝了再乱来的心思。
侯大人着急就着急去吧,他的命要紧。
……
……
翟府客房。
从官驿回来的侍从面对侯茂彦的问询,依旧是无奈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说着他又看向先前安排守在醉韵楼外的人,“袁应既然出来了,怎么不寻机跟你搭话?”
侯茂彦觉得心中憋着一股火气。
这个袁应怎么回事,先前明明嘱托的好好地,让他要么将消息送到官驿,要么递话给醉韵楼外的线人,可是他倒好,架着醉酒的那位头也不抬的离开了醉韵楼,这都是什么事?
不弄清楚接近汪皓的事情进展如何,他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尤其是一想到先前那位大人一把火烧掉证据的事情,他心里就不停地打鼓。
不行,今儿个晚上他一定要寻机去醉韵楼探一探。
侯茂彦停住来回走动的步子,看向醉韵楼附近过来通传的人:
“那个潘炳涵,他可去了醉韵楼?”
如果潘炳涵已经去了,那么他就可以过去堵上一堵。
大周官员狎妓虽不算罪,但却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谁曾想那人却依旧摇了摇头,“小的们在外头盯得死死的,但是根本没有发现潘大人的影子。”
侯茂彦心中一动,忽然冒出一个猜测来。
会不会潘炳涵根本就没有想着去醉韵楼,那位大人说这些其实就是为了糊弄自己……
这种被骗的感觉,让侯茂彦顿时恼火,“不行,我亲自去找袁应!”
“侯大人就这么按捺不住?”
一声冷淡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紧跟着,一道人影落在了屋内。
“什么人!”
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屋里的侍从当即守在侯茂彦身前,对来人怒喝道。
看清来人之后,侯茂彦抬手轻轻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侍从,在众人的担心中,吩咐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当屋内只剩下两个人,青衣少年先开了口。
“侯大人不曾告诉袁应在下的身份吧?”
否则袁应哪里敢动歪心思。
“罗刹大人向来金面示人,此次办事又如是低调,想来也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侯茂彦负手身后。
对听说过罗刹司的人来说,金面罗刹的名字可比眼前这张俊脸有名多了。
青衣少年啧了一声,不客气的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好教侯大人知道,袁先生是聪明人,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栽到泥坑中。以及,我现在觉得我这张俊脸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所以侯大人往后让人做事的时候,该提点的还是提点清楚,免得那些人不知道我是谁,老是自以为是的做一些小动作。”
侯茂彦有些憋气,这是说他欺瞒袁应骗他办事了?
“罗刹大人此刻过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侯大人关心之事。”
青衣少年知道侯茂彦此刻正在生气,难得没有继续硬着说话,“不让大人问袁应,是因为在大人住进翟府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着这里了,我可不想因为袁应被人识出,而就此坏了大事。”
侯茂彦闻言,心情微微好转,“所以你是为了汪皓的事情来的?”
“也不全是。”
青衣少年耸了耸肩,而后说起了醉韵楼的事情。
当听到他将欠条泅进了酒杯,甚至留给了汪皓之后,侯茂彦恨不能掐死眼前人。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侯茂彦强自保持着自己作为文人最后的风度。
“惟其如此,才能赢得汪皓的信任,否则永远只能做被他防备的债主。”青衣少年淡然道。
“那银子怎么办!”
侯茂彦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九十六万两!就算是卖了他也值不了这么多!果然不能由着眼前这位胡来!
“银子的事情,先前不是已经说清了吗?在下不会帮侯大人换还的,侯大人还是不要多想了。”少年人一脸无辜,好像侯茂彦说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
“……”侯茂彦感觉自己浑身乏力,挥了挥手,耷拉下肩膀,“罗刹大人请回吧……”
他需要静静。
“那侯大人不听后头的事情了吗?我跟潘炳涵动了手,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呢。”少年人眨了眨眼睛。
一听潘炳涵三个字,侯茂彦感觉自己又回过来一些气儿。
“潘炳涵不是汉人,而是金人,而且是以前大金第一勇士。但是与我的身手相比,他还有些不够看。”
言简意赅的话语让侯茂彦微微踉跄,可是不等他说些什么,少年人再一次丢出一颗火雷。
“我跟他交手的时候,告诉他上都来的大人会跟他好好清算,所以侯大人你接下来可要小心咯。若我所料没错的话,潘炳涵接下来就要对你下手咯。”
“就算他真要杀我,我难道还真会怕了不成?”感受到少年人话里的幸灾乐祸,侯茂彦有些想骂娘。
陛下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少年人眨眨眼,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掉性命的,不然也太没有面子了。”
侯茂彦忽然感觉眼前的少年有些微微的不对劲儿。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先前那个提剑威胁他的煞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罗刹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就是告诉大人,情况危急,我有能力保你,但也有可能不想保你。希望侯大人为了自己的命,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待在翟府,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什么也别乱做。只要吃好喝好,想想怎么给姬家把银子还了就是。”
侯茂彦一拍桌子,“你这是擅权!”
此行陛下只是派罗刹司的人暗中协助,而不是明里查案!真正主管潘炳涵案件的人是他侯茂彦!
然而少年人这次却并不理会潘炳涵,而是走到窗边一声唿哨。
这时候,四个白衣人出现在窗前。
看一眼侯茂彦,少年人对着四人淡声吩咐:
“若是侯大人在翟府丢了性命,那你们每个人的脑袋就都挪个地儿但如果他擅自出了翟府,就由着外头那些人去,到时候你们若谁护着他,我就剁了谁的手,听见了没?”
“是!”齐刷刷的声音传来,惹得侯茂彦眼皮一一跳。
这是擅权,这是软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这小子想将自己困在翟府!
侯茂彦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得亏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手边的桌子,不然指不定摔倒在地。
青衣少年回头看一眼捂着胸口的侯茂彦,暗叹一声这些文官真不经吓后,悠悠然从翟府离开。
……
……
林府。
天歌带着徐芮和姬修齐二人回来的时候,孙三和红玉也才刚回来不久。
一见天歌,孙三就迫不及待上前来,说起了今天的生意情况,说到最后,面上的欣喜逐渐化作几分担忧。
“来下单的人出奇的多,尤其是揽金阁也将下一季的织物定在了天衣阁,还有几家贵女也来预定了衣服。但是咱们如今铺子里的人手不够,所以除了那些散客,揽金阁的单子我没敢直接应下,只等着见到公子再跟您商量。”
孙三到底是第一次做掌柜,对于这样的事情,很是慎重,不过天歌倒是对他这份慎重颇为赏识。
“你做的很好。按理揽金阁的单咱们不能接,但如今徐小姐和姬兄都参了天衣阁的股,绣娘这块姬兄会想办法,明日这单子你尽管放心应下便可。”
一听这话,孙三眉头顿时舒了舒,但却依旧带着忧色。
“还有一事……”孙三顿了顿,“今日有人来店里闹事,最后被风来给丢了出去,但是那人却在外头宣扬咱们天衣阁窃技。”
“可是曹家的人?”天歌问道。
孙三一惊,“公子怎么知道!”
天歌冷笑一声,她怎么知道?
因为她这成衣铺子,就是冲着曹家开的。
“曹家的人若是再来闹事,直接着人赶出去就是。赶不出去了,就去府尹衙门报官对了,秋云订的衣服,先给她做好。”天歌弯了弯唇角。
“可是曹家有人要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