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万般虚妄终成空

“你究竟是何时扮作池晟的样子迷惑于我，应该不是最开始的时候，是……楠竹爷爷消失之后……”荷田田咬破嘴唇，回想道。

谁料南笙一声冷哼，讥笑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楠竹这个人，竹叶青而南笙，楠竹，只不过是我随口叫的名字罢了。”

“原来是你早都计划好的！桑南笙，你果然卑鄙，那你给我这碧玉簪也必定是别有目的，我才不稀罕！”荷田田怒拔碧玉簪，狠狠地摔在地上。

碧玉簪玄铁簪头先着地，发出叮铛脆响，但却丝毫未损。

南笙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弯腰拾起在暴风中更加绿的通透的簪子，满眼笑意的望着荷田田：“你这个动作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放弃了拯救你师父最后的机会？毕竟你扔到脚下的，就是你苦苦寻觅的——莫邪。”

荷田田吃惊地盯着那发着幽幽绿光的碧绿簪子，猛然意识到，自己掉入了桑南笙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他就像一只狼，早早的布好了网，等待猎物缠死在网上，还不自知。

“这簪子……怎么会是莫邪？明明壁画拓本上所画，莫邪不与任何物质相溶，独立存在，那颗碧玉不可能镶嵌其上！”荷田田焦灼地望着莫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我说，那个拓本是我故意放在那儿被你看到的呢？当然，那个拓本不是假的，只是我没有放全，因为后面还有写因为承载了所有的感情，无法转化会胀裂莫邪自身，所以嵌脱于三界之外的三生石在其上，转化轮回感情，因果循环，相克相吸。”南笙转着绝美的碧玉簪子，斜睨着荷田田：“否则，你怎么会轻易想起前世的事情呢？”

“你……”荷田田气极，没有玉骨扇做武器，荷田田的十指每一个都窜出碧绿色的火苗，就朝桑南笙袭去。

被他轻巧的避开了。

“池晟在哪里？那日我听到的密室谈话，也是你自导自演的？”荷田田喝道。

“当然，那个小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我怎么好用他的身份和前任魔王陛下暗中交易，然后掌控魔界呢？”

“你还是没有变，南笙，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那日在密道壁画处，看到那些魔蛛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我根本想不到你还会活着。”荷田田摇了摇头。

“是啊，我怎么还会活着呢？因为这个！”南笙刷一下撕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个光洁结实的胸膛，心脏处有五指梅花印。“这是你给我的印记，我漂流到魔界，等我醒来，我遇到一位高人，没错，我把我的心脏卖给了魔鬼！从此我桑南笙终于脱离生死轮回，不寂不灭！哈哈哈！”

南笙笑得癫狂，荷田田却是万般悲哀。

“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错误……”说着，荷田田的右手化作利刃五指长出尖利的指甲，泛着寒光，逼近南笙。

“我来让你解脱！”荷田田一个旋身，反身直朝南笙的后背袭去。

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桑南笙的头转了180度，直直地望着背后袭来的荷田田，然后反手就要把簪子样子的莫邪插入荷田田的心脏！

“你以为我把心卖给了恶魔，就还会是个人类吗？田田，你还是这么天真。”

天真吗？荷田田微微一笑，蓝颜书天天骂自己太过天真，可在人界走一遭，却也不是白走一趟！

荷田田就迎着莫邪，不顾穿透胸膛的危险，右手再一次刺穿了南笙的胸膛。

“没想到，没有心的你，依然还是放不下那段时光，南笙……否则，这斩断情丝的莫邪，此刻应该就是在我的心中了。”荷田田刺进去的右手狠狠拧了一圈，却真的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南笙微微一笑：“我知道我一定下不去手，让你忘了我，我却还记得你还有什么意思，我知道，咱们两人终归是殊途，但却一定同归！”

南笙面对着荷田田高高举起了莫邪，荷田田却背对着无所知。

那么就一起忘了吧，是的，我是自私的，为了我的目的，我不惜牺牲一切！婉柔，大桑，都是我的筹码，一个个用弃丢掉，然后却发现，我们彼此早已隔了千山万水，那么，就毁掉一切，重新……开始！

当荷田田看见南笙眸子里那疯狂的光时，已经晚了，她扭头，看见急速下降的莫邪逼近自己。

然后就是钝刀子进入肉体的声音——噗。

没有疼痛，甚至没有想象中的血，荷田田望着缓缓倒下的叶半，还在回味这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叶半飞速的奔来，长长的紫发像一阵风，怎么的就扑到了自己的身前，不偏不浅，那莫邪立在叶半后心窝的位置，汩汩吸饱了血，然后抽出了一个紫色的丝状线。

“不！”红莲撕心裂肺的吼声，她望着叶半被抽出的情丝，在莫邪剑下丝丝碎成了细末。

她以为她终于盼到了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叶半，你为什么？不是让你走的吗！”荷田田嘶喊，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和池晟，也就是南笙做交易，是我太愚蠢了，我以为，让出了魔界，就能够换来你和霁月的平安，可是反而让你们陷入了险境，那日我附和他演戏，害你被霁月误解，你可怪我？”叶半垂倒在荷花池边，长长的紫色头发在水中掉了色，恢复成黑色，在水中飘荡。

荷田田摇了摇头：“人类是会犯错的生物，可是叶半，你知道吗？相对于长久岁月都不认错的妖来说，人类知错能改，其实是一种生存，在有限的岁月里，哪有时间犯错呢？所以我们觉得人类很可爱，我没有怪你，是我不好，甚至还想过牺牲你，去救霁月，对不起……”

荷田田紧紧抱着叶半。

“可是来不及了，我就要消失了，但是你放心，会有人来救霁月的，他跟我保证了……”

红莲冲过来，一把抢过叶半：“你不要走，不要走！谁和你保证了？谁！”

叶半温柔地摸着红莲的脸颊：“不要……再为……哭了，我走了，他就会回来……你爱的他……会回来……”

“我不要他！我不要那个冷酷无情的他，我要你，我只要你！叶半！求求你，不要走！”

“这是……最好的……方法……你答应过的……救……救霁月……”叶半垂下了眼帘，闭上了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

荷田田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自己失去了一位好朋友，那同生共死的情谊，再也回不来了。

空灵的天空突然唱起了歌谣——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荷田田却是突然想明白了。

非花非雾——卿非烟，叶半来时，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被池水涤荡的黑发从发根开始诡异地生长，慢慢由黑色变成了绝美的紫罗兰色，还是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但是更显得邪魅诱人。

颤颤地，蝴蝶似的睫毛缓缓张开，一双勾人心魄的摄魂紫眸微波荡漾，转瞬之间又暗流汹涌。

在西方极乐世界，佛祖最后那句话他还记得：

“我可以让你知晓你要找之人的所在，不过你需要付的代价就是做几天的人类，救百人性命之后，就可以变回卿非烟，你可明白？”

那时他是嗤之以鼻的，找到霁月，和他痛痛快快打一架，之后的事情，谁管他！

只是没想到再醒来就是这幅光景了，卿非烟感受着魔力重新涌动回全身，和刚才遗留在脑海里自己的声音说的话，却只记得 “救霁月……”这三个字了。

卿非烟浑身的魔力喷涌而出，站起身，挥开身边的阻碍，只听见一声闷哼，卿非烟扭头一看，吃惊地发现红莲满脸泪痕地望着自己。

那目光似是而非，明明是望着自己，却又似穿透自己望到更深的地方，那目光在找人。

卿非烟看着那满眼泪，吃了一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