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6点,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起。
夏早早累了一晚上,整个身体像是被狠狠打过一顿,连呼口气都难受。
她站在床边,头重脚轻,看了秦熠好久。
他也许马上就要醒了……
但他醒来后,绝不会想再看到她，他昨晚叫她滚……
“秦熠,我走了。”
夏早早倾身,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
就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豁亮的眼瞳猛然打开。
夏早早吃了一惊。
他醒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醒了？
夏早早退后两步,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窘迫,转身就要走。
秦熠低哑的嗓音传来：“你敢走！”
身后传来起身的动静,紧接着,就是重物砸在地上。
架子连带倒在地上,药瓶也滚在地上。
夏早早忙转回身上前捡起药瓶,将架子立起来。
她虽然也发着烧,但是早就拔掉了针头,不输液了。
“你还好吧？能自己起来吗？”她的手试探性地伸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去扶他。
秦熠冷冷地看着她,一双红色的眼流着汹涌的光。
“我去叫佣人进来。”
夏早早就要缩回手,手腕却被一把攥住。
过大的力气带得她跪在地上,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暗恼地责问：“什么意思？”
“……”
“你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
“把我玩弄在你的鼓掌间很有趣？”
因为高烧,他的脸色苍白,嗓音极其的低哑。
像砂砾狠狠地磨着她的心……
夏早早的心尖颤栗着,低声说：“我没有玩弄你,我只是……很抱歉。”
“抱歉？”秦熠狂妄地笑了。
他撑着床,摇摇晃晃站起来,抬手就揪住了几个气球扯下来。
卡片里都是“对不起”。
只有“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要跟我说什么？”他嘶哑着嗓音,火气狂腾地喊道：“你对我就只有对不起可说？”
否则呢？她还能说什么？
“我稀罕你的对不起？”秦熠松开手,气球归位。
他猛然攥住她的肩,想要捏碎她一般：“你以为这三岁小孩的把戏,就又能讨我欢心,让我继续变成傻子被你愚弄？！”
夏早早皱着眉,她难道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我只希望你开心……”她声音很低,“可我怎么想,怎么做,你都很生气……”
为什么她怎么做都不对,他都不开心。
秦熠,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幸福,真的……
她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既然要走,还做这些事做什么？”他用尽力气地咆哮,“折磨我的心,是你的拿手好戏！？”
“……”夏早早嗫嚅,“正因为我要走,所以……所以才想为你做一点事……怕我走了以后……”
夏早早的嗓音发堵,开始说不上话。
胸口极度地压抑……她大力地吸了口气,接着说：
“……就再没有机会了。”
秦熠嘲讽呛咳着：“说得你重情重义,好像很舍不得我！”
“……”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下来！”虚伪的女人！
“就算留下来……我也没有一辈子了啊……”夏早早眷恋地凝视着他的脸,“我给不了你一辈子……你说不要的……”
“你想在走之前,被我原谅？”秦熠的目光深不见底。
“不是,我说过了,我只想让你开心！”
“我不原谅。”他阴鸷万分地说。
“……”
“听清楚了么,我不会原谅你！”他的眸光黯淡无比,下颚紧绷。
夏早早略微惊诧地看着他。
“我到死,也不会原谅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她的心痛得像一只手在翻搅。
她真的不明白秦熠这无端而来的恨意……
难道一个楚扬,至于让他疯狂成这样么？
“我不原谅,”他又是低声咳嗽着,“我恨你。”
这是给她坦白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恨你。
这三个字像一把匕首插了过来。
他声音沉重地重复：“你敢走,我会每天都更恨你！”
夏早早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的话仿佛被做了声效在她的耳边放大。
四年的孤独,他活着只为了一个信念,就是帮她的死报仇。
她却没有死,她活得逍遥自在……
他如同行尸走肉,他爱她爱到死去了自己,爱到放弃一切。
结果她给了他最大的讽刺。
他怎么能不恨她！恨她——
秦熠眼底燃烧的疯狂恨意,快要将夏早早烧焦了。
“如果恨我会让你好受,那就恨吧。”夏早早皱眉说,“其实恨一个人,比爱要简单得多。”
秦熠目光苍冷。
她希望他恨她,也不希望他爱她。从来都是如此。
很久以前,她就说过类似的话了……
只是到现在他才明白！
“圣诞……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夏早早迟疑地说,“我会在圣诞节之后再走。”
“滚。”
“这段时间我都在公寓,如果你有什么需求,都尽管来找我。”夏早早目光坦然,“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叫你滚！”
……
正好这时佣人开门进来,本来要给秦熠换药水的,看到这场景,瞬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夏早早趁机站起身体,退后两步说：“扶你们少爷回床上……”
“我扶不动啊,你一起帮忙？”
“那你叫两个保镖过来扶吧。”夏早早别开脸,“我要走了。”
房间里窒息的气氛逼得她一刻也呆不下去。
她觉得心脏像被丢进了高压气里,马上就要暴毙而亡……
再不敢多看他一眼,她转身快步走出去。
一离开他的房间,夏早早的坚强再也绷不住,泪水疯狂绝提。
她坚决地擦掉眼泪,回到自己房间,将沉睡中的小念抱起来,叫醒……
母子两走出别墅的时候,小念趴在夏早早的肩头上,迷迷糊糊看到天上飞着气球。
“王妃……你看……”
夏早早当然也一眼就看到了——
粉色的,心形的气球……
还有一些正在从秦熠房间的窗口涌出来。
两个佣人站在窗前,将她辛苦了整个夜晚的杰作全部赶了出来。
夏早早的心绞痛着,唇色苍白一片。
小念搂住她的脖子：“王妃,我快要掉下去了。”
夏早早全身乏力,两只胳膊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从未有抱着小念会觉得这样吃力。
坐上离开别墅的车,下山的途中不断看到飘到天空上的气球……
这之后开始变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
小念在动物园交了很多动物朋友，每天就忙活着他那些小动物的取暖问题……踩着个单车早出晚归的慰问。
夏早早其实想要他多多留时间陪她。
虽然夏早早也忙,从头到晚的织毛衣……
但孩子坐在她身边,跟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的左手越来越麻木,视力也是会突然间就晃神,看不清距离。
有时候她伸手去拿东西,抓几次都抓不到实物。
十天过去,眼见着圣诞节快来临了,在夏早早的赶工下,毛衣织了大半,已经初见雏形。
但同时夏早早也急剧的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