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子停在了西班牙餐厅所在的巷子外,没等我把车停稳,阿神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径直冲进餐厅内,咬着肥腩多的裤管将他拽了出来。肥腩多被阿神拽得跌跌撞撞跑出来,嘴里兀自问道:“阿神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神将肥腩多拽到我面前,对我道:“快点,把袖子撸上去给他看看。”
我依言卷起自己的袖子,肥腩多一眼看见我早已肿得透明的胳膊,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
“我的上帝,安妮,你这是怎么弄的?”
阿神急急地对他道:“等下再跟你解释,你餐厅有没有僻静一点的地方,赶快帮安妮把毒血挤出来再说。”
肥腩多想了一下,道:“你觉得去我家怎么样?就在餐厅的楼上。”
阿神胡乱点了点头,肥腩多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前面引路,将我们带到楼上他租住的房子里。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简约式装潢,各式电器家具齐全,而且每一样看上去都价格不菲。我记得之前肥腩多还曾跟我抱怨过,他租的房子里连床都没有,这样看来,这里的所有东西应该都是他这个败家子自己置办的,也不知花了多少钱。这样一个小屋子,一个人住应该是很舒服的,可这家伙实在是毫不爱惜,衣服鞋袜及各色物品丢得到处都是,凌乱得像是凶案现场。
“大哥,你好歹也收拾一下啊,你看看你这儿,你住着就不难受吗?”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阿神走过来用力扒拉了我一下,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品头论足?赶紧坐下。”
我撇了撇嘴,在沙发上坐下来,阿神抬起它的爪子在我的右臂上比划了一下,量了量位置,对肥腩多道:“用你最大的力气捏住她的手肘往前推,必须把所有的黑血都挤出来!她这个伤口是鬼咬的,俗称‘鬼齿痕’,如果邪气上行,她这条胳膊就废了!”
此时此刻,明明是这样的紧张,我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阿神说:“神哥,你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怎么说的我好像中了慢性化骨绵掌一样?”
阿神白了我一眼,严肃地道:“你少贫嘴几分钟不会变哑巴的,给我安静些。”
肥腩多在我身边坐下来,抓起我的右臂,犹豫地看了看阿神,道:“这个……会很疼吗?”
“哎呀,她疼不死的,快点,别啰嗦!”阿神有些不耐,焦躁地说道。
肥腩多看了我一眼,握住我的手肘,用力捏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立刻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手腕处的伤口肿得实在太厉害,皮肤已经脆弱不堪,被肥腩多这样一捏,就好像右臂上的无数个水泡瞬间爆裂,皮肤被不断撕扯开来,那种感觉,甚至比肋骨断掉还要来得更痛,我立刻冷汗狂洒,眼泪也不自觉的飙了出来。
肥腩多赶忙松开手,不知所措地看了阿神一眼,后者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咬了咬牙,用一条胳膊圈住我,将我的脑袋摁在他肩膀上,然后,两只手握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道:“不要看,很快就好。”
说着,他两手同时用力,手指陷进我肿起的皮肤里,缓缓朝前推了起来。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我稍微安定了些。我紧紧闭住眼睛,拼命压抑住要冲口而出的喊声,左手使劲握成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指甲甚至抠进了手心的肉里。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终于听到阿神那如同天籁的一句“可以了”。我扭过头去,只见自己右前臂的肿胀已经消了许多,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肥腩多也是一头大汗。两只手由于一直用力而有些微微地发抖。他动作轻缓地将我的胳膊平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搂了搂我,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额头,低声道:“没事了……”
我的脸有些发烫,又不想被他们看出来我的尴尬,只得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故作镇定地对阿神道:“那个……接下来是不是应该上药了?”
“对。”阿神点点头,对肥腩多交代道,“那个绿豆粉可以把余毒拔出来,你用凉水调匀抹在她伤口上,十五分钟以后用湿毛巾擦掉;然后把剩下的那两种叶子捣成汁,给她敷上包扎好,就行了。”
肥腩多谨遵阿神的旨意一一完成,不多一会儿,我的手臂就被包扎妥帖,有种凉丝丝的感觉透过伤口浸入肌理,疼痛感也不似早晨那么强烈。
我长吁一口气,大声道:“这可行了吧?我饿死啦!我要吃……”
“海鲜不行,牛、羊肉不行,其它的你看着办吧!”不等我说完,阿神就一盆冷水浇将过来。
朋友们,你们要知道,楼下就是一家美味的西班牙餐厅,我却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我怨毒地斜了一眼阿神,扭头对肥腩多道:“我要喝酒!”
肥腩多:“……”
收拾妥当之后,我们下了楼。
快到午餐时间,肥腩多的餐厅零星坐了几桌客人。西餐厅餐厅在中午很少客满,眼下这种状况算是不错了。
阿神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走在我和肥腩多前面。我都不知道它在得意个什么劲,不就是指导肥腩多医好了我的伤么,值得这么嚣张?
因为手腕处的疼痛有所消减,我立即就又有了精神头。随着我们与餐厅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用手肘撞了撞肥腩多的胳膊,下巴朝餐厅的方向抬了抬,道:“哎,你快看。”
餐厅门口站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跟一位女服务员展开激烈的争论。
“为何不让我进去,我是来用餐的!”男人道。
“先……先生,您现在的样子,会影响里面的客人,您看……”女服务员的脸上有几分焦灼,一边说一边四处搜寻援手。
“我有何不妥?”男人的语气不温不火,却无论如何不肯放过那个年轻的女孩。隔着五米远,我似乎都能看见那女孩额上豆大的汗珠。
我走过去,一把勾住那男人的脖子(真费劲啊),另一只手扬起来对他摇了摇,口里熟稔地打着招呼:“Hi!”
男人扭过头,面上立即浮现出惊愕的神色来:“古姑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