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卓情急之下扑了过去,大半身子挡住了宁王,接下了这一刺!
赵胤被纪鸿卓护住,只听见“噗嗤”一声,纪鸿卓身子微颤,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但纪鸿卓仍旧护着赵胤往另一侧退去,退出去四五步,他才急转身以长剑格挡。
纪鸿卓的后背露在赵胤面前,他双眸顿时猩红一片,只因纪鸿卓的伤非常重,破开的布料下方的创口狰狞可怖,正在往外汩汩冒血。
而纪鸿卓仿佛不知道痛似的,把宁王护得严严实实,自己已经伤重不济,还竭尽全力的挡住了刺客接下来的数剑!
“来人!有刺客!”
赵胤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苍穹,事发突然,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的大批侍卫匆匆赶了过来。
那些刺客不过是趁地形优势,趁宁王不备才出手,等侍卫们都到,便被一一斩杀于剑下。
“留个活口!”
赵胤一把扶着纪鸿卓,纪先生已经缓缓闭上眼,唇角被鲜血染红。
这一生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赵胤已经记不清了,但始终不计较得失、帮他助他的,也只有身为老师的纪鸿卓和关凝二人!
而帮他的人,如今却伤痕累累,赵胤愤怒至极,他只想立刻找出刺客的幕后主使,将他们碎尸万段!
侍卫们停手,数柄长剑指向一个蒙面刺客,只可惜迟了一步,那人用力咬碎牙中藏着的毒囊,双眼翻白,瞬息间已经毙命。
“可恶!”
赵胤让人挑开那几个死去的刺客面巾,并没有熟悉的面孔。
除了今天临时雇来的向导,可向导是赵胤和纪鸿卓一起找的,不过是在街边随口问问,纪鸿卓出了几钱碎银子,便有人主动上前。
看着死去向导质朴老实的脸,赵胤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纪鸿卓的呼吸已经是越来越微弱,赵胤扬声道:“附近的医馆在哪儿?”
因他们出来的急,又只是临时行程,赵胤觉得没什么事儿,便把拖慢行程的老太医放在驿馆没带上,他现在实在后悔。
侍卫们四散开去,很快有人匆匆回来禀报:“回禀大人,附近有一家医馆,但已经许久没有开门了,听说大夫就住在医馆后面,如今……”
赵胤个头较纪鸿卓瘦小,他确实是抱不太动纪鸿卓,两个侍卫忙将失去意识的纪鸿卓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侍卫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压在纪鸿卓的伤口上,但是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药粉刚撒上去,就被鲜血冲开,没能止血。
两个侍卫都是刀口舔血,他们面面相觑,都有几分不祥预感。
纪鸿卓这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胤顾不得那么多,让侍卫在前带路,匆匆冲到医馆门前,果然门扉紧闭,门前甚至有不少尘土,但一旁的侧门显然常用,看着洁净不少。
旁边坐着晒太阳的白发老人哼哼说:“这位大夫很久不开门了。洪水把人都冲走了,谁还有闲心思去看病啊?根本没有病,有的只是吃不饱的饿病……”
赵胤虽然同情灾民,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冷声道:“身为大夫,就该有医者父母心,现在有人命在旦夕,他没有资格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说着,他抬脚去踹,两下便把小门给踹开了。
里头正在炖粥的中年人愕然抬头,便看见几个人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进来。
“你,给他治伤!”赵胤厉声说:“他若好了,我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他若死了,你就没有下半生可言了!”
这中年人倒也是个眼神厉害的,一看赵胤带的黑压压的侍从,便知此人必然非富则贵。
他再怎么心如死灰,不想重操老本行,也不会对着赵胤抬杠,忙说:“你、你们先把人抬进去,但我提前说啊,我半年没开门了,家里头的东西并不齐全!”
“缺什么只管说,我的侍卫们负责去弄!”
听到赵胤的吩咐,侍卫们都面面相觑,无他,只因此地实在是不够繁华,要是这中年人为了推卸责任,要一些很难弄到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好在中年大夫没想那么多,立刻扒开纪鸿卓衣服,发现他伤势极重,需要缝合伤口,便打开橱柜,将蚕丝和细线都取出来,再次撇清责任:“我现在就给他缝合伤口,但他伤得很重,血流的很多,到底能不能熬过去,还是得看他本人的身体和意志力。”
赵胤急的脑门子上青筋直突突,但关键时刻,他忍着没骂人。
大夫穿针引线,将数寸深的伤口一点点缝合,缝合时检查了一下,说:“他也算运气不错,没伤着心肺等脏器,不然我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等伤口全缝合了,大夫开了好几种药,都是促进伤口愈合和补血的,价格昂贵,他这里确实没有。
哪怕再贵,对赵胤来说也不算什么,他立刻叫人去购买。
同时让纪鸿卓留在医馆先养病,伤口太深,实在是不适宜搬运颠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鸿卓才缓缓苏醒,他发现自己俯身躺在阔大华丽的马车上。
车厢里唯一的床铺,已经被他占据了,贵如宁王,只是盘膝坐在一旁的兽皮坐垫上,见他醒了,不由分说把参片塞纪鸿卓嘴里。
微苦的味道弥漫开,纪鸿卓恍惚只记得晕厥前的事情,忙问:“殿下无恙?”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赵胤的眼圈又红了,他哽咽道:“本王无碍。纪先生,当时情况危急,你为何要那么做?”
纪鸿卓一怔,徐徐说:“身为臣子,自然当为君上披肝沥胆。但说实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那人行刺,就直接去挡了。”
这话说的没什么修饰,反倒更显出纪鸿卓的真心,赵胤吸了吸鼻子,这一刻,他满心都是感动。
纪鸿卓在他的心里,不只是老师,不只是救命恩人,他把他当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兄一般。
与此同时,关凝在京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开店地方。
她去缴纳了定金,正在紧锣密鼓的筹措开店,谁知竟听到了匪夷所思的流言。
说她是退贱籍的老鸨,从良后才开的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