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温酒便带着小知了准备前往国子监。
刚刚从二楼下来,就看见了宋林,状态好了很多。
“温先生!”
温酒笑道:“考虑好了?”
“嗯!”
宋林重重点头,道:“考虑好了,我决定去参加科举!”
温酒拍了拍宋林的肩膀,没有说话。
宋林道:“温先生,其实我本来是准备明年再来参加科举的,不过听了您的话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无论是为了娟娘、为了我的理想,还是为了温先生和沈教习的评价,我都应该去参加科举考试,拿状元很难,不拿状元却是很简单!”
温酒笑了起来,暗道一声这个榆木疙瘩儿终于开窍了。
既然前三名是殿试钦点,那么一定是综合各项内容进行排名的。
才学、出身、相貌......缺一不可。
宋林的相貌只能算作中等,再加上长期穷苦日子“洗礼”出的穷苦气质,自然拼不过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
出身自然不必多言,布衣出身!
才学这一块嘛,进入到前三甲,虽然很难评估谁高谁低,但是综合以上两点,宋林胜出的几率已经很小!
若是再在试卷之上动些手脚......得到很不容易,得不到,还不简单吗?
“你明白就好,早饭自己吃吧,我和小知了要去国子监一趟!”
......
国子监之前,沈从心已经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温酒。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沈从心便引着二人前往文苑。
路上,温酒开口问道:
“沈教习,国子监的大祭酒和礼部尚书,谁的权力更大?”
沈从心浅笑:“温公子为什么这样问?”
沈从心在这里并没有叫五先生,只有私下相处确定隔墙无耳之时,她才会叫上一声五先生。
温酒道:“昨日谈论到科举之时,我便有些好奇,礼部掌管科举,国子监负责培养生源,这不就是一条线嘛?”
沈从心道:“没错,礼部和国子监实为同源,礼部尚书和国子监的大祭酒都出自江南书院!”
温酒问道:“我一直比较纳闷,科举关乎王朝根本,按理来说应该是把控在皇室手中,为何会交由以江南书院为首的儒家手中!?”
沈从心解释道:“温公子在山上多年,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学问,无论是玄商王朝,还是史书上的历代王朝,儒家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不仅仅掌握着学问,更掌握着诸多士族,对于王朝而言,不得不将一些特权划给儒家,用来交换儒家的支持”
温酒却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道:“这点我自然是明白,只是将礼部交给儒家,越来越多的官员都出自儒家,久而久之,岂不是会对王朝有所冲击?”
沈从心笑道:“不会的,皇室宗族自然有制衡的手段!”
温酒思考片刻,问道:“沈教习指的是吏部?”
沈从心点了点头,道:“礼部掌管科举,这只是选拔人才的第一道,名为开源!但是当通过科举之人进入朝堂工作之后,他们的晋升便归吏部管辖,皇室只要将吏部抓在手中,便不会出现温公子说的情况!”
......
简单就着“王朝人才选拔”这个话题聊了几句后,温酒便大致明白了这里面的制衡与取舍,便不再追问,毕竟在国子监里讨论儒家和皇室的利益纠葛着实太过敏感。
来到文苑之后,浓厚的墨香从院墙内传了出来。
沈从心并未进入,只是推开了门,而后让温酒和小知了二人进入。
进入文苑之后,温酒有些讶异。
文苑内的假山奇石上,到处晒着字帖,帖上温酒笔走龙蛇,极具意境。
中心的小湖并不能见到鲤鱼水草的踪迹,都被墨色晕染。
这和他预想中富丽堂皇的“大官”的宫殿,完全不一样。
“这湖经常洗笔,久而久之,就变黑了!”
就在温酒讶异之际,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进温酒的耳中。
转头看去,是一位老者,衣着随意,赤足坐在湖对面洗笔。
温酒走上前,行礼道:“在下温酒,见过大祭酒!”
大祭酒盯着温酒看了看,然后指着一旁的一块石头道:“坐下聊吧!”
温酒也没客气,走过去坐了下来。
“心性不错!”
仅仅这一个动作,大祭酒便有了评价,莫说温酒一个普通人,就是在国子监从事几年的教习见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大祭酒一边洗笔,一边问道:“跟七皇子有仇?”
温酒点头:“有!”
“那怎么不去报仇?
温酒有些惊讶,这大祭酒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温酒道:“有仇是有仇,但七皇子乃是天朝贵胄,在下不敢放肆!”
“哈哈哈~”大祭酒笑了起来,脸上露出几根皱纹,道:“秦扶苏,你,孔绝峦那孩子,一个打太子耳光,一个太子府前杀人,一个打七皇子耳光,有什么事情是你们三个不敢干的?”
温酒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大祭酒也不在意温酒的沉默,从身边拿出一张誊写的字帖,上面十四个大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你这句诗,写的极好,我这几日一直在模仿这两句诗去写诗,都不尽如人意,你还有别的诗嘛,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温酒道:“回大祭酒,这两句诗是与秦扶苏离别那日有感而发,并没有其他的诗句了!”
“可惜可惜~”
大祭酒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可惜这么好的诗,只有两句!”
温酒仍是沉默。
“算了~这般好诗岂能日日有天天有!”大祭酒放下手中誊帖,看向温酒,问道:
“秦国公府、烟雨楼都帮着你,还成了司天监的执事,为什么还要成为国子监的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