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了，人未醉，而且，越喝越清醒。

外面接二连三的有烟花绽放，海琉竟分不清到底是星星太多，还是烟花太亮，天竟然是白的。

海琉一个人对着空了的酒瓶哭了很久，最后，哭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哭。是为没了父母还是为了陆修煜对自己的不好？也许都有，也许只是因为自己想哭了。

提留着空酒瓶，海琉站起来嘲讽的一笑，落下窗帘，在黑掉的屋子里，跌跌撞撞的前行。

陆修煜回到老宅之后，老爷子并没有因为陆修煜晚回来的事情责备陆修煜，也没有因为和李梅离婚闹得众所周知而责备陆修煜。其实陆修煜也猜想到老爷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责备陆修煜，但是陆修煜知道自己这一年来的确是太闹腾了。

因为大伯夫妇早已去世，所以小年夜的饭桌上除了陆修煜一家人以外还有大伯的女儿昆君和她的丈夫孩子。昆君虽然在政府工作，但是她的丈夫郑博南却是一位大学教授。郑博南的父母也是大学老师，但就在昆君夫妇孩子出生的第一年，郑家夫妇再一次从国外飞回中飞机失事去世。郑家不是本地人，郑家也没什么老人，所以昆君一家每年过年都是回老宅的。

昆家在饭桌上并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所以吃饭时老爷子总会和大家闲谈几句。

饺子刚刚下过，老爷子已经吃的差不多，只等着饺子上桌后再用几个饺子，放下筷子，老爷子对郑博南说：“我听小君说你们打算过完年后回趟老家。”

“是，叔公年纪大了，听家里人说怕是不行了，我打算回去看看。”郑博南家里算得上还有关系的也就这个叔公了。

“也好，这人呢，年纪大了就总会想起小辈们，去看看吧。”

老爷子像是想起什么往事一样，眼神有些迷迭。

佣人端上饺子，老爷子吃了三个。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如以前，总是吃一点东西就会饱。老爷子先撤席，陆修煜父母也跟着相继撤席，昆君的儿子也被陆修煜妈妈带到一边去玩。饭桌上，一时之间只剩陆修煜和昆家夫妻。

放下筷子，昆君擦了擦嘴说：“听说，小婶在张罗着让你再娶一个。”

进门不久，陆修煜母亲就拉着昆君说个不停，言语间透露着让昆君劝陆修煜的意思。虽然昆君也觉得陆修煜现在不适合谈再娶的事情，可是小婶话都已经说了，昆君多少也得提点些。而且，她也想知道陆修煜到底是怎么想的。

“爷爷都没着急呢。”陆修煜笑着说。

爷爷的确是没有着急，可难保这里面没有爷爷的意思。

“虽然这事小婶办的是有些急，可你现如今也很是让人担心，不是？”昆君暗指海琉。

“我心中有数。”陆修煜放下筷子说。

三个人都用完餐，郑博南陪着老爷子下棋，昆君和陆修煜两姐弟就坐在花厅随意的谈话。言语之中总能涉及一些感情上的事情。

昆君问：“海琉，

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正巧问道陆修煜的心上，陆修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昆君的儿子郑浩泽拿着一把零食凑到陆修煜身边，要陆修煜抱着。陆修煜正好借此逃避姐姐的问题。

碍于有儿子在场，昆君不好再问，只好转而说了些别的话题。但是昆君发现，陆修煜抱着自己的儿子的神情和以往不同，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小孩子坐不住，不过在陆修煜怀里坐了一会，就吆喝着要去找姥姥。

儿子跑了，昆君又捡起刚才的问题，“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玩玩。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可是责任重大。”

这次陆修煜没有逃避昆君的问题，回答说：“我会去相亲，姐，你放心。”

陆修煜也只能表态如此，再多得承诺，陆修煜给不了，他自己都是一头雾水，整个人乱糟糟的又能给别人什么答案。

“成，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姐姐还是那句话，你担起你该担的责任就好。”

陆修煜一个人坐在花厅里，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升的高高的烟花。海琉常喜欢一个人坐在阁楼上看星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看到这样好看的烟花。

这么想着，陆修煜掏出手机，盯着上面熟悉的号码，犹豫了很久，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电话。

电话想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陆修煜又打了一个，这次，有人接了。电话接通之后，那一头的海琉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话的传输，在陆修煜的耳边响起。

“你睡了吗？”陆修煜温柔的问。

海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一了下，才说：“没有。”海琉发现，自己可能是醉了。一开始没觉得，从阁楼上晃晃悠悠的下来，躺在床上，海琉才发现头顶的灯再转，海琉赶紧闭上眼睛。

“你在做什么。”手指在玻璃的雾气上留下一个圆点，很快因为热度，顺着圆点，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珠。

哼唧了一下，海琉才在电话里声音软软的说：“看烟花，看星星。”海琉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因为她得用很大的努力才能硬撑着让自己说话看起来正常，她不能让陆修煜发现她偷喝酒了。

陆修煜丝毫没有听出海琉的异常，而是在海琉说完之后，本能的抬起头看着窗外。但是大宅这边放烟花很少，刚才已经是例外，现在窗外安安静静。陆修煜变得有些许低落，因为他没能和海琉一起看烟花。

“有吃水饺吗？”陆修煜强势转移话题。

对年的海琉，很轻的嗯了一声，若不是手机质量好，陆修煜怕是要听不清，海琉紧接着又说：“小瑾还给我煮了汤圆吃。”

其实是看海琉喝了酒，怕她晚饭没怎么吃，夜里会胃里难受才煮的。

想象到海琉吃汤圆时满足的样子，陆修煜问：“好吃吗？”

海琉回忆了一下，说：“好吃。”说完砸吧砸吧嘴，自己很小声的说:“是红酒味的。”

当然，这话说的太轻，陆修煜并没有听见。

两个人隔着电话有的没的说了一会，陆修煜听到海琉在那边打起了哈欠，轻声细语的说：“你早点睡，我有时间去看你。”

对面的海琉已经听不清陆修煜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应声。

挂掉电话，陆修煜看到手机上显示的聊天时间，突然就笑了。他原以为分开一段时间，他对海琉的喜欢就会变淡，可是一点都没有。反而能这样打一通电话，陆修煜觉得特别幸福。

原本是要去上班的，结果陆修煜刚要出门就被已经等待多时的母亲拦下。

“我已经跟你公司说了，这几天你有事情，不去公司。”陆修煜妈妈优雅的端起杯子说道。

陆修煜眉头毫不意外的皱起，“妈，你做这个决定钱有没有问过我。”

“我是你妈妈。”

对于母亲的这种蛮不讲理，陆修煜也只能习惯，解开领带，握在手里，陆修煜的喉结上下一动说：“您说，让我见谁。”母亲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逼陆修煜相亲。

陆修煜母亲脸上漏出得意地申请，浅浅一笑，说：“那，这是照片，人我已经帮你约好了。上午十点在西街的咖啡厅。还有这个……”

陆修煜没等母亲说完，抽出她手中的照片，说了声“知道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你……这孩子。”

照片被陆修煜随手放在床上，上面的人的确长得很不错，但是陆修煜丝毫没有半点兴趣。按照母亲跟对方约好的时间，陆修煜去了相应的地点，见了相应的人。

整个过程陆修煜总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场面一度尴尬。对方虽然惊叹陆修煜的好看，但是都是家里被宠坏的，身边不缺少献殷勤的人，陆修煜这样，对方很不满。相亲早早地结束，陆修煜从出门到回家还不足两个小时。

陆修煜母亲头疼的看着陆修煜，说：“谈的不开心。”

微微抬起眼皮，看了母亲一眼，陆修煜说：“恩。”

“那好，明天下午三点还是老地方。”陆修煜母亲坚持不懈的说。

陆修煜没有拒绝，一言不发的上楼，现在，陆修煜很不想面对母亲。

第二天，陆修煜依旧怪怪的按照母亲的安排去见新的相亲对象，这次陆修煜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和自己相亲的这些女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都完全是世家小姐的做派，假的很。在外人面前装的温柔可人，带着厚厚的伪装。

“您好像不太爱说话。”女方甜美的笑着说。

陆修煜眼神上下打量对方，从头到脚都是时下最流行的，但奇怪的，陆修煜就是觉得不舒服。

“男士一般话都少。”陆修煜淡淡的说道。

对方脸上的笑有些尴尬，端起咖啡杯假借口渴，掩饰调自己的鄙夷。默默地看着女方的举动，陆修煜忍不住拿她们和海琉作对比，发现原来海琉在和他的相处中，一直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