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动真格地!
意识到这点,孔青珩没敢在出声打搅白衣女子,方才的同车畅谈之谊,眨眼就被她抛诸脑后,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他哪敢再自己作死。
山里的路,从来就不好走,更别说是在夜间,行的又是小路了。
丛林里有低洼处有不少荆棘,没多时就把孔青珩身上的袍子划出七八道口子。
嘶……
突然,右手手背一阵抽痛,借着月光去瞧,却是刚刚用手开道扒开的树枝上有细刺,正扎在他肉里呢!
想要用左手指尖把刺给挑出来,可惜白衣女子吃罪不得,月亮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方才还亮堂着的月光,转眼,就被云层掩住,四下一片灰蒙蒙。
无法,抬头看了眼前面离自己已经有六七步远的人影,孔青珩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跟上前去。
夜里的山中,比白日的威胁要大许多,埋伏着无数杀机,白衣女子武艺高强自是不惧,他可不成,别还没被人拿剑捅死,自个儿就先栽在山里的豺狼虎豹毒虫毒草上面了。
刚往前走得几步,突然——
呼喇~哗~呼喇!
一阵狂风涌起,卷得树枝林叶纷纷摩擦做响。
“快走!”
白衣女子一个闪身,退回到孔青珩身边,抓起孔青珩背上的衣襟,二话不说,提起轻功朝山里飞奔。
“怎么了?”
孔青珩有些纳闷,下意识地问道。
可白衣女子,又是不答话了。
月色越加暗沉,没多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静悄悄地,孔青珩地心底里也不自觉地开始打起了鼓。
莫非,有妖魔鬼怪出没?
话本里可都是这样写的,什么狐仙、山石精怪……
骤然,一道白得耀眼的亮芒刺穿天际,仿佛在低沉黑暗的天幕上拉开一道银光闪闪的口子——
轰隆!
惊雷乍响,耳里一阵发麻,山林间荡起了回音。
原来,是要下雨了,原本已经往鬼神志异上去想的孔青珩,稍稍放下了心,但转眼,就又提了上来。
他没有雨具!
若说白衣女子还勉强有帷帽遮掩的话,那他就真的是顶天立地,只待雨点打下来成为一只落汤鸡了。
孔青珩暗暗叫苦,白衣女子的轻功在这雷电交织时,穿梭在林木间的身影越发显得鬼魅邪异。可孔青珩已经生不出其它念头,只企盼白衣女子能在雨点落下来前,找到一处避风挡雨的地方。
只是,上天岂会尽随人愿?
没半刻钟功夫,豆大的雨点,就自天穹撒下,滴在孔青珩的脸上,生冷,生冷。
雨,越下越大,雨势也越来越急。
白衣女子停下了轻功,继续回到了步行,雷雨时,最忌讳的就是行走在大树底下,即便有武艺在身,可在大自然的鬼神莫测之能面前,该避让的也还是得避让。
电闪雷鸣,雨疾风骤。
忽然,女子脚步一个趔趄,险些砸在孔青珩身上。
“喂,你还好吧?”
拿衣襟下还算干净的中衣抹了下沾在眼睫毛上的雨水,孔青珩张口问道。
“闭嘴!往东南方向再行一里。”
白衣女子的服色浅,在雨水的浇灌下,已经勾勒出了她衣裳下的婀娜体态。
孔青珩不敢去看,歪了歪脑袋,小声嘀咕道:
“我怎么知道哪边是东南方向——”
他人生头一次被人劫持,也是头一次在夜里行走山路,能不摔跤滑倒就算是不错的了,难道还要指望他能辨别西东吗?
滂沱大雨,打在林间的枝叶上、乱石间,奏出了大自然的兵戈夜鸣,即便没有真正的杀气,也让听的人心头多了层焦虑。
“你右手边就是。”
女子冷冷道,按在孔青珩肩头的手更是用力了,也不知是因为担心孔青珩趁机逃脱,还是因为方才险些滑倒后体力不支。
孔青珩猜不出缘故,他身边也有不少习武的人,可他就没听说过运功之后还会力竭成这模样的,连个正常人都不如,不过,也难保女子是练了什么独门秘术。
摇了摇头,孔青珩索性不想了。
这么大的雨势,他即便能趁机脱逃,也不可能顺利下山,更何况,他还是副醉了酒的身子骨,等停下来,免不了要病上一场。
白衣女子借力在孔青珩身上,孔青珩则小心的按对方指示的方向,一脚一个坑,沾着泥泞,艰难行去。
他不敢走太快,不仅是怕山间路滑,更怕自己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地方。
前头那一剑给他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白衣女子就算此刻显得再颓,她手里的剑也是锋利的,就算她再无力,出剑再慢,也足以在他身上种出个窟窿。
又过了两刻钟,孔青珩终于看到视野里多了一间破庙,想来,女子先前所说的东南方向再行一里,指的就是这间破庙。要不是雨势太大,两人早就该到了。
奇怪,这习武的人,难道还有千里耳顺风眼不成?隔了这么远都能被她看见这里的破庙?
孔青珩稍作观察,发现这间破庙的位置分外隐蔽,至少有十多年不曾有过香火,门前青石板上都长满了青苔,附近也没有明显的可供人车行径的小路。
“去那边草垛子底下,取出干木柴点火。”
进了破庙,白衣女子吩咐道。
孔青珩依言走近庙内边角处的草垛,果然,在底下发下了掩住的干木柴。
难道,这里,不是她临时找的避雨所,而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愣了愣神,孔青珩旋即反应过来。
是了,先头就是有目的的行至灞水旁,要不是那名徐大人追得紧,恐怕大胡子是要和他们一道过河的。
既然是有目的的过河,那在这山里准备一个落脚点也自然就不在话下,破庙周围虽无明显路径,可对于武功高强者,还不是飞来飞去的事?当然不会像他方才这一路行来那么艰难。
庙内虽然破败,可顶上房梁倒是完好,尽管外面雨势未减,可庙里倒是滴水不漏。白衣女子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干草,再借由干草引燃干柴,在庙内空地上制作出了简易的篝火堆。
“你要干什么!”
突然,白衣女子厉声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