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靠的效果很好,
神秘女子从二层跃进水里,
没有卷起丁点儿水花,尤似一只鱼儿,融入水里。
外面的日头已经落下了,黑色的水靠,和暮霭水色,浑然一体。转瞬,孔青珩就无法再窥测女子的去向。
“小子!赶紧的,别磨蹭!”
门外的带刀大汉不满地催促道。
扫了眼屋内,确定没留下痕迹,孔青珩这才上前把屋门打开。
走进屋内,带刀大汉先是警觉地瞥了眼门后面,接着,才细细打量着屋内。
“小子,磨磨蹭蹭的,在屋子里干什么?”
骤然,带刀大汉喝问道。
“吃饭,鱼刺,卡住了。”
孔青珩镇定回答道,说着,还摊开手心,上面正是一根细长的鱼刺,末端有分叉,隐隐,还沾了丝血色。
闻言,带刀大汉瞧了眼他桌上的那碟鱼尾,没发现什么异常,点了点头,又走到窗边往外探望了两下,回身,走向朝屋外。
“他奶奶的——”
突然,带刀大汉的步子在屋门边,又停住了,他陡然转身折回,腾空跃上屋梁。
“险些忘了这里。”
见到带刀大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孔青珩心下一紧。
先前,神秘女子呆在屋梁上,也不知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好!
猛地,孔青珩心中警铃大作——
灰尘!
即便神秘女子没有落下什么在屋梁上,但屋梁上无人打扫,肯定是要积灰的。
脑子里迅速编排着理由,下意识地,孔青珩身上的肌肉也暗自绷起,预防带刀大汉的突然暴起。
“算你小子老实!”
或许,真应了死去的乌春生还有中年人的话,他的运气不错。
带刀大汉并没有检查得更细致,在确定屋梁上无人后,他便又跳了下来,朝地板上吐了几口唾沫,咳出吸进去的灰尘,朝屋外的人挥了挥手:
“走!那小子也不在这间屋里——”
“他奶奶的,邪了门了,就这么大艘船,那小子还能躲哪去——”
屋外头,起先进来的那名带刀大汉骂骂咧咧道。
“李哥,他会不会已经偷偷下水,游回岸了?”
“说得有道理,咱们都搜了这么久……”
“扯蛋!这个季节,你倒是给老子游下去试试看?继续搜!”
……
这次搜人的事,自然无疾而终。
船也没有再在途中靠岸,两日后,抵达扬州。
“小子!下船了!”
次日清晨,孔青珩便被一名带刀大汉带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
除了他,那群被关在甲板底下的人也都被放了上来。
他们被按照男女分开,每个人的双手都被粗麻绳捆在一起,然后拿一条极长的粗绳绕绑在他们手上的结,连城了两条长串。
看着甲板上近百个人头,孔青珩才真正认识到,甲板下究竟关了多少人,这是个惊人的数字。
船很大不假,但甲板下的空间却小得可怜。在那么小的空间里,竟然关着这么多的人,十分惊人。
“王哥,昨夜又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快断气了。”
一名大汉从甲板上的阔口里翻出来,高声嚷道。
被唤做王哥的带刀大汉,正在船头监督着其它大汉给这些人捆绑,闻言,当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
“他奶奶的,晦气!熬过了今天再死不成?哥几个的下酒菜又要少一盘了!”
原来,这些“货物”出手后,中年人也会适当地给底下人一些分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两条由活人绑成的长串,终于系结完毕。
“带他们下船!”
王哥挥了挥手,二十来名带刀大汉押着“货物们”,逐个下船,踏上码头。
孔青珩的待遇比这群人要稍稍好上一点,可能是因为他是个“价值更高的货物”,大汉们并没有将他和这条长串绑在一块,而是单独绑着的,由王哥亲自看押。
“小子,走吧……”
刀背敲了敲孔青珩的肩膀,王哥阴测测道。
如果孔青珩不老实,他不介意给他来一记重的。
今天,是交货的好日子,只要不死不残,旁的,他可不在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孔青珩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拿肉脖子和刀硬拼的觉悟,跟在长串后面,老实地下了船。
这两日,他一直在琢磨着逃脱的办法。
神秘女子那,铁定是指望不上的,不说对方那迷糊的性子,实质上,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虽然,他心知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徐宗望流落江湖的女儿。
但,谁知道她对于六扇门的人是抱着何种态度呢?
谁知道上一秒还笑嘻嘻的她,下一秒会不会就刀剑相向?
冥思苦想了两日。
孔青珩发觉,他并没有任何办法。
硬拼铁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智取,但不论如何行事,总要等船先靠岸。否则,不等他顺利脱逃,大活人就先成了大水鬼。
“洼里几咕噜,@#%!%……&&@……”
被带刀大汉们一路押送至扬州的市里,孔青珩路过了另一队人贩子。
“妖怪!妖怪!”
前头,一名“货物”盯着路旁的卷毛黑肤大汉,原本死灰般的脸上,骤然,惊恐万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那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色汉子,口中哆嗦道。
“闭嘴!起来!”
一名带刀大汉当即走上前,往他身上用力踢了一脚。
“妖怪,妖怪……妖怪来捉人了!”
“不是妖怪,是雷神!雷神现身,惩罚世人!你们这群天杀的,死期到头了!”
……
顿时,整然有序的两串“货物”们,乱作一团。
望着前面跪倒的身影,孔青珩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和这些人不同,他很清楚,卷毛黑肤的大汉,既非妖怪,也非雷神,他们只是昆仑奴罢了。
和此刻的他们一般,都是“货物”,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
他们有心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黑肤大汉的手上,是捆了铁链的。
孔青珩的目光里,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哀叹。
常人,绝不会忽视这么明显的地方。
但,
“货物们”会。
因为,身处绝境,又无力反抗;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天降神力,救水深火热,救众生苦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