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却教蓝少宝双眼模糊,那声熟悉的‘相公’,似与他近在咫尺,却又似隔着天涯。此刻他已半死犹伤,喘息急促,周身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存在了,自然也没有过多气力顾及旁物。
他以为自己心神恍惚,离黄泉之路不远,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一种幻想罢了。
身后的确有脚步声,首先映入蓝少宝眼帘的,却是燕千云。
蓝少宝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吐气如山压,躯壳不属于自己,整个人如在云雾里飘荡,双脚始终也无法踩实。就这样游着,夜黑风凉,入骨寸寸钻心,浑身是那样的冰冷。
父母亲人,是你们来接孩儿了吗?他艰难地捂住胸口,封住气穴,血水却已肆无忌惮地蔓延上他的手掌,并在那处地方勾出一条凄美与可怖并存的蜿蜒流域。
他抬首望天,与世界道别,最后看一眼这个美丽的夜空。
夜空繁星点点,诉说着人世间多少悲欢?等我上天堂的时候,他们是否还可以依旧这般闪耀?
不,我罪孽深重,做出了可耻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上天堂?
曾经我以为可以将那些事忘记,重头开始,可是今日,我依然败在这个昔日的错误上。
它就如尖刃,转瞬便令我丢失神魂,亦转瞬要了我的性命。
“救救我!”他伸出手,乱舞一番,试图去触摸那个虚影,却摸不到。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里?带孩儿一起走,孩儿不要孤独地留在地狱。
假如再给孩儿一次机会,孩儿愿意像爹那样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要苟延残喘地存活于世。
再一次呼唤:“救救我!”我不要这样子死去!
谁可以听到他的呼声?
眼看他就要闭目,不闻人世间任何声音,就在这一刻,燕千云自酒坊那边抢先奔向蓝少宝,并大叫一声:“少宝!”快步来至跟侧,他语哽在喉,满面愧疚。
蓝少宝抬头凝望,发现燕千云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两个人迎面相对,心中充满凄苦,无法诉说。
待到燕千云伸臂将他猛力揽起,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蓝少宝没有丁点意识,只有用着最后一丝气力,回握燕千云的手,凄然地回视一笑:“燕——兄!我们——都——不用——再为这些事——负累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释然吧!从此放下一切,去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个世界没有悲伤,没有背叛……
心念至此,他忽然无怨无悔地扭过头,镇定地看向远方,远方有一道惊鸿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蓝少宝从逐渐昏迷中努力拾起意识,端视那身影。
沉沉的夜霭中,他终于望清那人,单薄的身影依旧,是单紫英,是日思夜想,深爱且怨恨的妻子!
黑夜瞬息死寂,蓝少宝看见她一路展臂纵身,飞鸿般向自己掠来,身手竟是那样灵便。
蓝少宝似乎被她的举动震住,耳边立即响起了她曾经说的话:“我的亲生父亲找上我……那一夜他走入火魔,将紫英全部功力拿去,把紫英变成了废人……”记忆中已分不清她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待她掠至跟前,蓝少宝竟错愕过度,一口气提不上,照直晕死过去。
单紫英一呆,大力推开燕千云,趴在蓝少宝的身上,连唤了几声,俱不奏效,猛然望向一旁的凌云剑客,目光森然,恼怒已显而易见。
凌云剑客被这神态所慑,一时心虚,拱手一揖道:“禀告二公主,蓝少宝已经就法。”
单紫英气的浑身发抖,霍的起身,上前扇了凌云剑客一巴掌,詈声道:“你敢杀他?”
凌云剑客早就听说这二公主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若是放在坊间,有妇人抽他一巴掌,他必定反抽回去。他生来瞧不起女人,更不堪忍受被女人打。
女人都是命贱,别人不要了,反倒往上贴,他在心里唾骂着。
凌云剑客,本名曲富通,后入九玄剑派,改名曲凌云,母亲是娼妓出身,他的父亲是母亲接客生涯中的一位,但具体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母亲并未告诉他。
这凌云剑客自小生活在这等巷子,性格顽劣,也学了一些性子,将女人视作草芥,待懂得一些人事之后,常年见母亲在不同的男人间周旋,便开始不适,对女性打心底里更加厌恶。
他向往尊贵的身份,无上的荣耀。
故他对于单紫英及端木静,并无半分尊敬,仅是碍于自己初来乍到,不便公然作色。
他虽是前半生好色,不将女性放在眼中,在其他方面,却无甚过错,入了九玄剑派后,更循规蹈矩数年。只是他一生好名,此次奔赴黑云十八骑,无非名利在眼前,心痒之。
如果他在黑云十八骑中取得头筹,中原朝廷必将留意,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认为自己谋取所需,非常时刻,必得非常手段。
听罢单紫英质问,他指着蓝少宝,义正辞严道:“此人与主上作对,此一条罪责,已该——杀;二者,他剑技高绝,不杀他,必是我方心腹大患,它日他必定嗜杀我方数万兄弟,凌云此等做法,无非是徙薪曲突,防患未然!”
单紫英听他说完,端视着他不住打量,怒形于色,冷笑道:“防患未然?倒的确是防患未然啊!”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不再理会凌云剑客,转身伏回蓝少宝身边,方一触摸,摸到一具冰凉的躯体,不禁大骇,伸手一探蓝少宝的鼻息,惊觉气息已无,吓了一跳,面带惊恐,倒跌坐地,喃喃道:“没气了?”不知为何,竟忽然失声痛哭,好似她生命中一件至为宝贵的东西失去了。
燕千云立刻蹲下,把脉片时,朝单紫英提议:“来不及了,快扶回去医治!”
凌云剑客亦曾听闻单紫英与蓝少宝素有瓜葛,对于单紫英的真情实意,本有质疑,如今亲见单紫英对蓝少宝情谊未断,不由开始担忧开罪单紫英的后果,朱友贞倒时会否听信单紫英构陷,怪罪自己,实则难测,一时慌了手脚,面色一变,连忙道:“二公主莫急,适才凌云刺的并非要害,他闪避了一下,应该还有救的……”
话还未完,单紫英已朝他吼道:“那你快救他,快救他呀!”
凌云剑客低头想了一想,这才上前,在单紫英注视下,将一玉瓶从袖中拿出,把瓶口对准蓝少宝嘴唇,倒出一些药。
单紫英知这必是救命之物,也没有阻拦,只是满面忧色,着急地观望着,期盼能有奇迹出现。
假如奇迹出现,蓝少宝能够活过来,她下定决心要好好爱护他。
她伤他太重太深,他今日的不幸,皆是自己一手造成,是自己毁了他,此时此刻,她多想他昔日的灿烂笑容可以重现,如昔日那般温柔地拥着自己。
喂罢药后,凌云剑客回目瞅着单紫英,道:“这是本门秘方,只要服了九花玉酿,便有一线生机,凌云适才冒失,希望此药能够救活这位兄弟,不多说了,赶紧扶这位兄弟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将蓝少宝弄回,这般时候,闯入石桥镇的唐兵死士也已相继被俘,简御等人正在街上收拾残局。
夜更人静,酒坊前瞬间便无一人,独自留下晕厥的衣鸿影,躺在旁侧角落里,不被人注意。不多时,酒坊内走出一个人,是酒保。
这酒保四下看了两眼,忽朝内里招手,一再说道:“先生,他们已经走了!”
这时,暗里才现出一个人影,他将脸上的面皮揭下,竟是祭月道人。
祭月道人走至阶下,朝长街张望了一会,俄而见到有零星朱兵在近侧浮动,他转身朝酒保吩咐道:“夜静了,街上太脏,关门吧!”
酒保应了一声,转回厅里收拾杯盏。
祭月叹了一口气,预备关门,忽然瞅到右侧阶下平躺着一人,他取来一盏雕花纸灯,俯身查看那人,发觉是在碧云堂有过几面之缘的衣鸿影,深思了片刻,唤来酒保,命其好生照看衣鸿影,自己进入里屋。
祭月是一个修道之人,自命清高,从不与女人有肌肤接触,若令酒保将衣鸿影扶回,又觉得不经家主同意,太过冒昧,而他们在此隐匿行迹,原也不便暴露身份,何况眼下二门主赵铭希正在养伤,若有丁点差错,祭月恐怕被朱友贞探知。
先前燕千云独身来此饮酒,他与赵铭希也未露出行藏,始终躲在内屋。
日前赵铭希开罪朱友贞,此事非同小可,故而祭月进入暗室,将碰见衣鸿影一事如实禀告了赵铭希。
赵铭希闻之一愣,似乎并未料到会与衣鸿影重逢,并且是在此间酒坊。
祭月在旁也是难以决定,问道:“二门主,如何处置呢?要不要将她扶进来?”见赵铭希来回踱步,颇为犹豫,立即道:“如今我们的行迹不便让旁人知道,属下以为,命酒保将她唤醒,打发她去,也就是了!”说罢,打定主意似的,转身便走。
赵铭希瞧他来去如风,不知怎的,总觉得如此做法有何不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待祭月离去,他转入内室,就见谭峭坐在里头。
一张榻前,谭峭稳如泰山,似在闭目养神,赵铭希瞅了瞅谭峭的神情,很是心虚,猛然朝谭峭讪笑道:“啊,真人,晚辈再出去一会儿!”逃也似的疾步奔出。
他就要走回大厅,又与祭月打个照面,不待祭月说话,率先开口道:“衣姑娘走了么?”
祭月忙道:“还不曾去。”摇了摇头,神色一紧,道:“酒保将她唤醒后,她见街上归于寂静,又迟迟不去,连向酒保打听那位蓝少宝的事情。”
赵铭希诧异道:“刚才酒坊外发生的事情?”
祭月点头称是,又眉头一锁道:“听完酒保的话,她似乎心情不好,讨酒喝。”
赵铭希紧问:“酒保没说要关门了吗?”
祭月面带忧愁道:“是这么告诉她的,奈何她就是不肯走呀!酒保怕她闹起来,招来贼兵,只得由着她了!”摊摊手,甚是无奈。
“诶!”赵铭希不免叹息了一声,跟着低目思索,喃喃道:“想必是她无处可去。”略一迟疑,抬头吩咐道:“你出去唤她进来,就说有故人在此!”
祭月吃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赵铭希道:“什么?二门主要她躲在这里?”
这回赵铭希不再犹豫了,反而镇定地朝祭月点首。
祭月有些急了,顾虑道:“可是我们的行踪……”
赵铭希断然道:“现在赶她到街上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教她自杀。”
祭月依然踌躇道:“可她的生死与我们无甚干系,就算她被朱兵抓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啊!”此刻他倒被激起性子,态度坚决。
“总也与她有些交情,去!”赵铭希明快果断,瞅了几眼身后,面上神情难以捉摸。
祭月见他瞧的是不远处的密室,想到谭峭就在里面,立刻恍然,不做停留,迈步出去。
未料等待半响,祭月来报,衣鸿影不胜酒力,已经醉在前厅,赵铭希命人将门窗关严,亲身出外查看,果真见衣鸿影伏在酒案上,酒壶等器具被抛在一旁,案上布满了酒水。
赵铭希只得走过去,亲自将衣鸿影扶起,让她倚靠自己臂膀行走,正要迈脚出去,忽然耳畔风起,剑光霍霍,醉酒中的衣鸿影突然醒转,还没有抬头看个清楚,便身子陡转,拔剑向赵铭希刺来,口中连呼:“看我不宰了你们这帮贼人!”
她的随身兵器为惊鸿剑,那口惊鸿剑只有尺来长,一直被她掖在袖中,极不易被人发觉。
赵铭希虽然重伤未愈,身体有些羸弱,可也反应机警,连忙向旁倒避,也让他捡了个侥幸,然而衣鸿影与他仅有咫尺距离,防患未必全然,他的左肋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免不得心惊。
待他倒退一步立定,衣鸿影这才看清是赵铭希,方才她见此店酒保暗藏诡诈,以为是朱室一处巢穴,为了蓝少宝的事,仍然悲愤,急于救出对方,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不等辨清,便痛下杀手,心想深更了,客人未去,酒保便紧闭门窗,不是朱室贼兵,也所图匪浅,定非好人,自己定要为民除害。
不料被她刺中这人,竟是她日思夜念的赵铭希。
衣鸿影顿时羞愧万分,手中一时失力,将剑抛下地面,呼道:“二门主,怎么是你?”不由分说上前,欲探赵铭希伤势。
赵铭希指着她,气怒道:“你,你——”身形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坠倒,幸而旁侧有处墙壁,他背倚墙壁,斜着身子,道:“我好心救你,你为何要杀我?”此刻他的穿着早已不是一派门主风范,而是寻常布衣,看起来简朴非常,倒也掩不住浑身锐气。
衣鸿影愧疚地道:“对不起,鸿影没看清楚,见酒保鬼祟,还以为你们在此图谋不轨,所以——”见赵铭希挣扎,想要起身,连忙伸手搀扶。
赵铭希将手一摆,自行立起,一面吃力挣扎,一面道:“罢了,我就是有所图谋,你没错!”生气地扔下话后,自顾自走向内室。
衣鸿影手足无措,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祭月上前责怨道:“姑娘,你怎能这样呢?二门主前几日和朱友贞较量,还受着重伤呢,如今这不是伤上加伤么?”
衣鸿影当即明白赵铭希隐匿酒坊的缘由,一时之间,更加觉得愧对赵铭希。好在赵铭希向来乐观,进屋不过顷刻,又出屋迎接衣鸿影,宣称自己适才言语不当,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衣鸿影不要见怪。
他这前后态度转变太快,倒教衣鸿影无所适从。
夜色又降下一层,单紫英命人前往四方镇,请来苏神医为蓝少宝诊治。
且说苏神医被端木静强行请到四方镇,担忧这伙人捉了苏乔,威胁自己,倒义不容辞,接下程之焕遗留的烂摊子,这也是苏乔后来再没有遇见杀手的原因。
来到四方镇几日,苏神医也大致听说了鬼医子程之焕的事迹,令端木静等人不解的是,苏神医日日对着程之焕坠亡的那处湖泽,独自神伤,又是叹气,又是燃冥纸叩拜,实在教人费解。
为蓝少宝医病的时候,苏神医自身也是剧咳不止,不过他是神医,谁又会为一个神医的病痛着急呢?
既是神医,可以医人,自然也可以医己,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费了近一个时辰,苏神医才将蓝少宝从鬼门关拉回,单紫英自是欣喜不已,连向苏神医道谢,并亲自出门相送。
朱友贞规定,苏神医不可离开太久,医人罢了,无论时辰,都要赶回四方镇,若非蓝少宝伤重,无法行走,可是要把蓝少宝也押回四方镇处置的。
何况即使撇去朱友贞的规定不提,凌云剑客亦很着急,他请命出来,亦要回四方镇请命做一件事。
二人赶到四方镇后,朱友贞早已摆宴等候,简文、向睐等人陪侍在侧。
朱友贞举杯微笑道:“凌云,这次捉拿蓝少宝,给予唐兵痛击,你立了大功,本王不会亏待你!”
近几日,朱友贞忽然不再称呼为朕,外间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柴荣不日将抵达四方镇,代替周帝郭威慰问朱友贞,凌云剑客知晓这是朱友贞有意避讳收敛,也心知肚明地回敬一杯,忽而面色一沉,恳求道:“凌云请主公为我做主。”
朱友贞疑惑道:“此话从何说来?”
曲凌云道:“那蓝少宝偷学我们九玄剑派的千叶剑法,凌云想知道内中究竟。”
朱友贞一阵诧异,沉吟问道:“他会千叶剑法?”
曲凌云肯定地点头,猛地仰首饮下一口酒,不无怨愤地道:“不瞒主公,放眼当今武林,他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将他列于十大高手,并不虚!”
简文在一旁听了,不可思议道:“你与他分明战成了平手,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曲凌云不住地摇首,自言自语道:“刚刚与他比剑,我的剑技已至尽头,而他仅发了三分力,大有余力!如果久战,胜算可就难以预料了!”
简文适才并未亲眼目睹那场交战,仅从士兵口中得知,也是一星半点,听到一向傲慢的曲凌云这么说,不由皱起眉头,猛然明白凌云剑客的取胜之道。
于是,简文再次端详曲凌云时,眼中便带足了鄙夷之色。
朱友贞并未留意他们私底下的揣度和敌视,而是被曲凌云带来的消息惊住,以往蓝少宝在人前所展现的,俱是懦弱一面,他怎料到蓝少宝会突然成为一大劲敌?
思虑及此,他不免忧心起来,恰逢曲凌云又朝他央求:“请主公为凌云做主,本来凌云不愿意麻烦主公,可以亲自抓来蓝少宝盘问,可是二公主——”说罢,黯然垂首。
朱友贞立即朝外吩咐:“来人!”
门口两名侍卫走了进来,拱手待命。
朱友贞道:“去请练姬!”
练姬便是原四方阁八十一分坛唯一一位练姓坛主,这练姬无独有偶,最衬朱友贞心意,因此也颇得朱友贞信赖。
朱友贞如此做法,自是打算由练姬口中打探蓝少宝不为人知的事情。以前他疏忽了蓝少宝的生平,忽然觉得自己考虑不够周全,遗漏了一些重要内情。
那一日,朱友贞将众多坛主武士安顿于石桥镇,却未释放各人家眷,众人为了抢那稀有的碧水丹,大打出手。偏这练姬不急也不忧心,馀下人等遂起了疑心,暗中查访,发觉练姬的家眷被秘密送出四方镇,安排在一处村庄居住。
此后,众多坛主武士便对朱友贞有了许多怨怼之词,只是今日比不得昔日,昔日蓝少宝温和,纵容他们,如今做主的是朱友贞,岂容他们怀有二心?
不多久,内里一些个试图叛逃者,便被朱友贞以坑埋之刑处死,当时他们的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不断哀求:“主公,救命!我们不想死……”可泥土依然无情地钻入他们的口鼻,直至他们整个身子被彻底淹没,生生将旁边观看的坛主武士吓破了胆,这些人本就有二心,这下心有余悸,哪里还敢乱想。
及至苏神医来到四方镇,这件事才得以缓解,现今,余下的坛主俱可以回到四方镇,探望亲眷,但都受到朱友贞指派,守卫石桥镇,以防柳枫派人暗袭。
为防再次发生混乱,单紫英自动请缨,前来石桥镇安抚众人,曾经是她将这些人引入朱室麾下,由她来安抚,也最为合适。
单紫英来到石桥镇,不出一日,便遇到蓝少宝,是何等欢喜?今夜乍闻蓝少宝领人攻进镇子,大是诧异,她还对女婢说:“什么,相公来了?”
那一刻,她反复将自己梳妆,换过一套衣饰,又换了另一套,总也挑不出称心如意的,她又岂能料到再见是这般痛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