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及其同党的抓捕处理还在继续,而在康王府后院这个小天地里,似乎是于世隔绝的一片宁静,又或许是在沉默中积蓄着爆发的力量。
"胡老头,清轼他真的?"
"哎呀,算这种事情可是要费老夫不少精力的。"
秀儿一爪子就拍了过去:"被闹了!事关人命,你怎么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胡老头住了嘴,摸摸胡子有些尴尬。
他活了一大把的年纪,早已经看透了人间生死。死一个人,生一个人早已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了。
神态转变的正常以后,胡老头很认真的看着秀儿,面色中尽是看透人间生死的沧桑:"不是老夫不近人情,没心没肺。清轼娃子的事..."胡老头说不下去,"人死不能复生。"
话刚说到这儿,秀儿就忽然起身离开了胡老头的屋子,也不管胡老头在其身后的叹息。废话她不想听。
秀儿让清心搬进了秀苑旁的一座院子里,取名"心居"。念轼那孩子也就安安分分的跟在了清心身边。
念轼今年二十一。本是怀抱着考取状元当大官的愿望,呃,志向的,却没曾想战争爆发,再加上家中贫苦,愣是让他这么一个文人练了一段日子后,就被送上了战场。后来因为有些聪明而被凉将军赏识。
这次被清轼少爷救下以后,已然对康王一家死心塌地了。他要用一辈子保护清心来弥补自己的罪责。
虽然说,念轼挺无辜的。
当这么一系列头疼的事情落下帷幕后,清心整个人就病倒了。连月来的不眠不休,清心早已心力交瘁。在见证了太子府败亡的第二天,清心就因身体虚弱而中暑,热感冒倒了。
秀儿从那日候选的暖床丫头中挑了一个名叫"细珠"的小女孩,送到了心居终日不解衣带的侍候着。
细珠今年刚及笄,父亲只是一名芝麻大的小官。之所以挑她,秀儿就是感觉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好得罪一些。
把手放到了清心的额头上摸摸,感觉不出来什么温度。换上了嘴唇贴了上去,感觉一下,还好一些了吧。
看着清心那张晕红的脸,秀儿毫不客气的上手拍拍:"逞能!逞能!"
清心看着她,虚弱的抿嘴笑笑。
自从经历了这些痛苦的事后,秀儿和清心的关系明显的亲近了不少。
秀儿看着他那副坚强的样子,很是不符合平日里自身形象的深叹了一口气。让细珠搬个小凳放过来,秀儿坐在清心的床边,看着他,一如往日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清心还能撑到现在,那就已经是奇迹了。要不是还要为清轼报仇,要不是还要等着见到清轼的骨灰,他恐怕早就在那日的大堂上不顾一切的追随去了。
这要是在一个多月前,秀儿还是绝不会相信清心会疯狂至此的。但是看过了这一个月来眼前的点点滴滴,秀儿就清晰的看清了清心对自己哥哥深刻的感情。
清心自小也对父亲没有亲近而言,感情世界本就缺了一块。幼年母亲病逝,及长兄长也突然辞世,他从小至今,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亲近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的。
秀儿目光空洞的望着清心。她本还愁着该怎么处理清心的感情,这下好,不用她发愁了,老天爷直接让命运给他安排了一个最坏的走向。
"娘亲在想些什么?"
清心轻轻的话语打断了秀儿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秀儿看着清心似乎把一切都看淡的神情,思量再三,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依旧青涩稚嫩的脸上布满了关爱与担忧:"心儿,娘亲还是想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想着去死。"
清心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没有什么反应,似乎秀儿的这句话只是窗外的一声蝉鸣,对他而言,如此的没有意义。
秀儿见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如果连你也走了,娘亲会彻底忘记轼儿的。"
清心将本看向秀儿脸上的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不仅是我,恐怕所有的人都会忘记吧!"秀儿悲叹一声,"估计也就只有念轼会记得是谁救过他一命。再也没有人能记得清轼是谁,没有人会记得清轼是因为上战场死的,没有人会记得你是他的弟弟,没有人会记得...清心是谁。"
看着清心那依旧与己无关的神情,秀儿苦笑道:"娘亲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你就是这样自私自闭的性格,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
清心淡淡的听着。
"清轼在离开日升之前向我磕三个头,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今看来,是他毁了你。"
"不管哥哥的事。"
秀儿暗喜,嗤笑道:"随便你说罢了。"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了。
临走到门口时,还能听见清心在里屋努力的喊道:"不管哥哥的事!"
秀儿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院子。
如果深爱一个人,不管自己是多么安静的性格,当听到不利于对方的话时,都会忍不住的想要为对方辩解。
如此的,不悦。
这几日里来,一直没有心情再去上学。这日秀儿难得早起后,发现心情尚可,便收拾收拾,去涯海书院了。
不过即使是秀儿早起,到了书院却也赫然发现夫子已经讲课好久了。
再也没有了往日玩笑的心情,秀儿站在堂门口,恭敬的向闻夫子报告着:"夫子,学生迟到了。"
闻夫子停下阅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成严。那个平日里嬉皮捣蛋的孩子,竟然会乖乖的站在门口,尊敬的向他报告,歉意的对他说"学生迟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