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日落西山 ,我有些心急。现在满眼望去,还是一片旷野、不见人家。可是我和小白都需要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好长的路。
我低着头,道:“小白!辛苦你了!咱们需要快点,今晚一定要找到一个地方借宿。”小白脚下速度加快了许多。
星点点,月弯弯,终于,我看到了山野中的一户人家。
我敲敲农户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叟。他半掩着门,拎着灯,灯光照在我的脸上。 “姑娘,你有什么事儿?”他的语气中不无防备。
我微笑道:“大爷,我是路过这儿,想找地方落落脚。可以借宿一宿吗?”
老叟想了想,推开门,“姑娘进来吧!”我道了谢,但是没有进屋。我的小白还在外面,而且它还是太招惹人眼了,我不放心地道:“大爷,我的马就在外面,没有事儿吧!”
老叟道:“我这里就我这么一户人家。让它就在外面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看看小白,那么挑食的它居然正低头吃草。看来小白的适应力很强,应该不需要我担心。
我进屋,发现这家居然一寒如此。破烂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老妪。我向老妪微微倾身见礼。老叟解释道:“这个姑娘是来投宿的。”
老妪打量着我,我也微笑地看着她。老夫妻二人早已捉襟见肘 ,对于外界的人或事儿,恐怕都多是惶恐。我柔声道:“大娘,我家夫君去善城了,我此番去善城寻夫。路过此处,见方圆鲜有人家,想借宿一宿,可好?”
老妪眼中的警觉少了许多,“家中贫寒,姑娘就将就一晚吧!”她仰头对那老翁道:“老头子,你去将儿媳妇房间收拾一下,让这姑娘去住吧!”
老翁离去后,老妪问道:“姑娘从何处而来?”
我脱口而出,“金陵城!”
老妪想了想,道: “哟,那姑娘奔波了很长时间了!一定很累吧!我去给你打些水来!”
我隔着衣袖拉住老妪,“不麻烦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了,您说让我住您儿媳的房间,怎么不见您的儿子儿媳?”
老妪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我直觉自己说错话了。正想着如何挽救,老妪道:“不瞒姑娘,如今的世道,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谁还守得住自家的儿子?听说峪城打仗了,我儿子死在战场了!我那儿媳妇不相信,去寻我儿子去了!我们老夫妻怎么也拦不住她!”
峪城之战?!我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老翁出来了,道:“整理好了!姑娘去休息吧!”
我看着老妪悲恸的神情,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敢言。我道声谢后老翁将灯交给我。我回头看看老妪,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刚刚模样。
我将灯搁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看自己的手,还好,裂开的伤疤又恢复了!背后的伤,我自己太难上药了!我从腰间拿出腰包,将里衣也脱了下来,我只好将药粉抹在衣服上,然后穿回去。我躺下,背后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感,但是,药已经抹上去了。
房间里有扇窗户。我熄灭灯后,趴在床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我突然想起佛家的那句“须臾纳芥子,芥子纳须臾”。天下战事,不过就是一群人的利益相争。成王如刘邦也好,败寇如项羽也罢,都是青史留名。然而,长勺之战也好,泓水之战也罢,一场场战都是一个个士兵打出来的,他们不过会是芥子。芥子依赖着高高在上的人生存,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永远只知道自己的利益。
我想翻个身,但是只能保持着这种姿态。我真的希望和平,但是和平是有代价的。终究有一天,看鹿死谁手。我的脑海中闪过楚祎,也闪过夏阡。生逢乱世,注定永远不能握手为友。
我胡思乱想着睡着了。我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压着了背后的伤口,从睡梦中疼醒过来。
我站起身,看看外面已经露白了。本想和老人家告别,但是,不忍心吵醒二老,而我需要赶路。我蹑手蹑脚地出去,从小白身上取下包裹。昨夜居然如此疏忽,包裹竟在外面放了一夜。 我打开包裹,再次惊叹于楚祎的心细,里面确实备了不少的钱,但是并非都是银子,里面有不少的铜板。
我方才还在担心,若是给他们银子,他们恐怕是不敢用。既然是铜板,就好多了!我拿了些铜板,再蹑手蹑脚地走回去,轻轻地将铜板放在桌子上。
我骑马走出几步,回头看到茅草屋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了。
小白日夜兼程,偶尔停下来休息喝喝山涧水,而我也主要是吃吃野果果腹。草行露宿,已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到了两国交界处。
当看到城门口上书写的“善城”,我真是如雨后逢甘霖!我牵着马,慢慢地走进城。我现在也并不知道魏国接我的人在何处,逸王妃也没有说清楚。
没有头绪,我决定还是找个客栈洗洗澡。几日赶路,身上都散发着怪味了,路上行人都似有似无地有些躲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