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出院子时,发现灯是着实不用拿。外面的月色很亮,着实完全不需要拿灯。
我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又是一个月的十五十六。月儿又团圆了,我爹和五儿再也回不来了,我娘和我兄嫂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圆月之下,却只剩我一个人了。”
感觉眼眶发热,我眨眨眼,绝对不能够让眼泪流下来。我吸吸鼻子,刚低下头时,就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没有想挣扎,我在夜色中想卸下所有的伪装了。我长这么大,唯一吃的苦就是我爹爹逼迫着我习武,可那还有我亲爱的老哥的掩护。如今半年时间,我却家破人亡,而且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我情绪缓和很多后,楚祎道:“婼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将衣袖放到我的手里。我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走着
他带我来到了一处空地,我惊讶地松开手中的袖子。空中点点黄绿色的光点若闪若现,若非天上去,定做月边星。而河水在月光之下,也更显波光粼粼 。
“这儿,很漂亮!”我由衷地赞美道。
“婼儿,你闭上眼睛,你感受一下你可以闻到什么?”楚祎道。
我闭上眼睛,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泥土的香味,还有瓜果的清香。我睁开眼睛,回头看向后面,只能依稀看到些景物,看得不大真切,“王爷,这儿是一片农田吗?”
楚祎道:“是,周伯和周姨会自己种些食物。这儿还有一块地,都是用来种栀子花的,周姨最喜欢的就是栀子花。可惜现在不是花期,闻不到栀子花的香味了。”
我抬起衣袖,在他的面前晃晃。“周姨将栀子花花瓣收集起来,晒成干花。刚刚芝儿拿来给我沐浴的就是栀子花。是不是可以闻得到栀子花的香了!”
我话一说完,瞬间就后悔地想要自咬舌头。说话怎么就没有经过大脑想想呢?我缩回衣袖,却被他握住。“婼儿,你没有随周皇走,是否因为那条帕子?”
我反问道:“宴会前,夏阡将我拉到一处亭子处说话。漓王当时是否在哪儿?”
“是!”楚祎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有点被噎住了,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我离开周国,便是成为飘零之人。无论如何,我终究是要回到周国的。”
楚祎拉着我,到湖边坐下。我看着面前的河流,记忆中的一些东西突然闪现,我道:“以前在峪城时,城外也有一条河,我也是常常去。”
“商将军居然同意你一个女孩子常常往外面跑?毕竟那儿是两国的边境地区,不是很安全。”
我一拍胸脯,“王爷呀,王爷,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是打不赢你,可是那些虾兵蟹将,我商婼不是放在眼里的。我不仅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我还救过人的哩。”
“哦,那郡主还记得救的人吗?”听楚祎的声音,好像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
我没有深想,道:“那时候,好像刚到峪城四五年吧,我有次和爹爹吵架了,就和小白出城玩。我是去河边散心,结果看到河上飘着一个人。我是不会水的,就让小白将那个人驮上来的。可能那个人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会儿,我把他从马上接下来时,他就吐了水。”
楚祎问道:“郡主可认识救下的人?”
我摇头,“不认识!他是带着面具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的长相。我想既然他会带面具,那我随意摘开别人的面具也不是好的。”
“郡主并不知此人是好是坏?”
“会出现在河里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摆在我面前了,他就是一条人命。我必须要帮助他!他当时又不是害我的人,要是是在战场上,我们站到了敌对方,哪怕他是孝顺的儿子、钟爱妻子的丈夫,我也必须杀了他。”我换了口气,道,“我让小白将他带到了丛林中的一处小茅屋。我担心他是招惹了人,仇人会一路寻仇过来,我就在外面守了他一夜。后来,我是靠在外面的大树旁睡着了。哼,我醒来后,就没有看到那个人了,他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他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待了一宿,我爹派人城里城外地找我,我回去后还禁足了好几天。”
我抱怨了好一会儿后,楚祎道:“不是他不给你说谢谢,他也是有苦衷的。并非是你守困了而睡着,是他的部下查到了他的踪迹后放的迷醉烟。他在齐国边城遇刺,并没有被敌人刺伤,但是落水后被水拍昏了,幸好被一位善良的女孩及时救起。他认识那匹照夜玉狮子,自然也猜得出来女孩的身份。他的部下担心女孩会暴露他的行踪,都请求他杀了女孩。可是,他下不了手,他命令部下离去,没有向女孩说一句谢谢。”
“你!你!”我气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月光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一两年后,他接到皇命去攻打峪城。周齐两国有和平契约的,他本不想出征,但是皇命难违。他很怕,很怕见到那位帮助过他的女孩。可是,他还是见到她了。那个女孩孤身出城,虽然她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可是那匹马还是让他认出了她。元狩应战时,他担心元狩伤害到她,但是来不及叮嘱元狩。他低估了女孩的能力,女孩居然将他最得力的部下挑下马,而且她似乎没有想赢,很快就转头回城。听到城头上百姓的欢呼,他明白那个丫头并不恋战是因为她只是想鼓舞士气。他是齐国的王爷,他有他的职责,他必须攻下峪城。城门破的那一瞬间,他想他会拼尽所有去护得那个丫头周全。可是,当他到达将军府时,却听闻商将军和温衡郡主殉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