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王妃道:“郡主,你,相信在这儿的所有人吗?”
我环顾一圈,笃定地点点头。逸王妃道:“我刚刚拿着你的手帕时摸到了上面的花纹,我坚信你帕子上的梨花和我的帕子上的梨花绝对是同一个人绣的。郡主视帕子如命,语晨何尝不是。”
逸王妃面露悲怆,似乎是在努力地调整情绪。我也知道帕子对她的重要性,否则,她也不会为了一条帕子而落入湖中。她继续道:“郡主一定很想知道这条帕子的主人吧。接下来的话,不管郡主怎么想,但是,郡主一定要知道,我不会骗你。”
我坚定地道: “商婼相信您。”
逸王妃伸伸手,楚祎将两条帕子送到她手上。逸王妃低头摩挲着帕子上的梨花,眉目之间极其温柔。“天下还是一统时,我爹爹是地方知州。姑姑嫁给了秦相,这门亲事儿也算是我宁家高攀了。秦相和姑姑恩爱有加,秦相有些庶出的孩子,可惜姑姑嫁过去五年了才有了身孕。我和言煕是双生子,于是我是养在姑姑家的。姑姑待我极好,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姑姑确诊了有了身孕后,就开始给肚子里面的孩子绣手帕。姑姑最爱的就是梨花了,所以就在帕子上以双面绣绣梨花。姑姑当时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我不懂事儿,非缠着姑姑要她给我绣一条和弟弟妹妹一模一样的帕子。姑姑向来宠我,就答应了。恰好,爹爹来接我回家玩。我离开时,姑姑就将已经绣好了的那条给了我。我没有想到,这会是诀别,我再也没有,没有见到姑姑 了。”
逸王妃思及往事儿,低头垂泪。我听得也是心里发酸,之后的事儿,我在夫子那儿听到过。按照逸王妃所讲述,她回家后几个月时间里,秦相就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秦相一家一百多口人全部问斩。而秦相手下一名亲信因为外出办事儿而躲过一劫,他得知秦相下狱后连夜赶到了宁氏一族所在地,并且劝说了宁氏占地为王。当时的宁氏面临着被牵连的风险,最后选择了自建魏国。随即,金陵太守亦揭竿而起,建立齐国。长安城中,皇帝舅舅也接受了前朝皇帝的禅位,是为周国。从此,天下三分。
而在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小人物被所有人忽视了。那就是秦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记载死于狱中的孩子。
逸王妃挣扎着起身,逸王也不敢多加阻拦。她向我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开始放声大哭。嘴里一直叫着“姑母!姑母!”
我任由逸王妃抱着我痛哭。这么些年来,逸王妃对姑母的思念之情太痛苦。
突然,楚祎绕到了逸王妃的后面,只见他手起后落下,逸王妃应时倒下,我本想伸手拉住她,可是来不及了,还好,楚祎做了准备,逸王妃是倒在了楚祎身上。
“大哥,嫂子现在情绪不稳定,还是好好休息。我带婼儿走了。”
与其说是楚祎拉着我走,不如说是我是完全被他拖着走。上马车,我一句不发,楚祎也是沉默着。
到了漓王王府,我先下了马车,本想自个儿进去,却被楚祎一把拽住。楚祎道:“把马车牵走,把那匹新得的白马牵来。”
这句话明显不是对我说的,我抬起头,道:“王爷,您这是?”
“带你去个地方。”楚祎没有继续说,我也没有继续问。
等了一小会儿,就有小厮牵来了马。看到熟悉的身影,我瞬间视线模糊。它见了我,低吼一声,挣脱牵着它的人,跑到我旁边,它低下头来蹭蹭我的手。我抱住它的脖子,眼眶热热的,近来的所有委屈终于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我摸摸它的鬓毛,自言自语道:“小白,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照夜玉狮子,全身雪白,毫无杂色,其能日行千里,着实为良驹。这匹照夜玉狮子,应该是金国进献的。看来温衡郡主得圣宠,名不虚传。”
我护住小白,满眼警惕地看着楚祎,“它怎么会在这儿?”
楚祎微微勾起嘴角,上前揽过我的腰。我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拉回来。“你若是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本王现在要出城,没有功夫回答。现在若是不走,关了城门就走不了了。”
他放开我,自个儿翻身上马。虽说照夜玉狮子随着年岁增长会变得温和许多,但是,小白很有灵性的,楚祎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悉了?我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借他的手上马。
楚祎将我带出了城,带到了一处小院子。我只能不明所以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他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翁。老翁兴奋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楚祎道:“本王出来小住几日。周伯,把这匹马牵下去吧。”
我死死地拉住马的缰绳,“不!我的马,我自己可以照顾,不需要别人!”
楚祎轻笑,“婼儿,你是觉得马可以牵到你的房间,还是,你可以屈尊去马厩睡。”
周伯和蔼地道:“是的。小姐,您放心地将马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的。”
我还是将缰绳交给周伯。楚祎抬脚进去,我小跑地跟上他。他突然停下脚步,我防不胜防地撞上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