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诚海是灵官庙的主持,而且这灵官庙香火旺盛,本人实力也不差,至少身上的功夫很是不弱。
这样一个人,被徐青喊了声大孙子,却没有生气,反而认认真真朝徐青行礼。
这养气的功夫比拳脚上的功夫更厉害。
当然,这也正常,受到的教育都是这样的,越是正统的门派里面,对辈分的认可程度也越高,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来自师门,包括灵官庙这样的产业,实际上也不是他们的个人私产,而是门派的公产。
换句话说,常诚海拥有的一切都是门派给的,是师门长辈传给他的。
要是不认师门的前辈,搞不好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包括一身的功夫和修行。
普通人觉得这不可能啊,功夫和修行怎么可能被收回。
可实际上,这在修行者的眼里,还真不算难事儿,尤其是修行,有很多种方法断掉一个人修行的根基。
但不管怎么说,常诚海这个态度真的无可挑剔。
只是,徐青还有一点疑惑:“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常诚海起身,请徐青坐下,这才道:“就在刚才,我收到一张图片,上边画的正好是师祖你的画像,说你就是刘长安祖师爷的传人。”
“不光这个吧?”
“对,我还接到理新师祖的电话,他跟我说了代理主持的事儿。”
徐青叹了口气:“意思是,我这伪装就这么被看穿了?”
常诚海笑道:“这件面具确实神奇,我小时候听理新师祖说过这事儿,当时还想着要是我也有一件就好了,长大后一度怀疑师祖说的那件面具是不是真的存在,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并且有机会亲眼见识。”
徐青摇摇头,直接摘下面具:“给你体验体验。”
常诚海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双手捧过面具,又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戴在脸上。
而徐青则紧紧盯着常诚海的脸,他想验证面具的效果。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在他眼里,这面具就是面具,自始至终都是那一件做工略显粗糙的木头面具,没有任何改变。
常诚海却玩得不亦乐乎:“师祖,这面具果然神奇,有点游戏里捏脸系统的感觉,就是观想一张全新的面孔太耗时间,不能随心所欲的变化,否则那才真的厉害呢,”说完,摘下面具,又双手捧到徐青跟前,丝毫不因为徐青年轻的过分的面容而有丝毫怠慢。
徐青拿过面具,摇摇头:“在古代,这东西确实是个神器,可现在,只能当个玩具用了。”
“什么意思?”
“缺点太明显,监控、相机、镜子甚至水面倒影都能破解。”
常诚海瞬间明悟:“面具特效是非光学性的。”
“对。”
“太可惜了。”
“确实可惜,好在我本身也没打算过分地依赖这个东西,偶尔用用就行。”
“师祖好心态,”常诚海点头:“师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
“好,我灵官庙啥都缺,就是不缺房间,”常诚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却又道:“师祖,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住宿的事儿。”
徐青笑笑:“你放风声出去,就说我会在三天后前往青城山挖掘第一批宝藏。”
“师祖是打算引蛇出洞?”
“对。”
“这很危险。”
“危险本来就在,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守株待兔。”
常诚海想了想,点头:“师祖需要多少人?”
徐青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
“对。”
常诚海愕然:“师祖什么意思?”
徐青笑笑:“找个能开车的且有一定自保能力的跟着我就行,剩下的,如果有心,就帮忙照顾一下刘云汉一大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尽力就好,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保护他们几天,如果实在保不住,该撤退就撤退。”
“这……”
“没有拿你们的命换他们的命的道理,他们不比你们更高贵也不比你们更值钱,真护不住他们,那真就是天意了,你长安祖师爷绝对不会怪你们。”
常诚海沉默片刻,点点头:“好。”
徐青也没想到常诚海这么配合,甚至都没有检查他的铜剑。
他再一次意识到这种传承千百年的大教特有的凝聚力。
道教如此。
佛教呢?
其他教呢?
恐怕只会更强。
不过也正常,常诚海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从被收徒到成为主持,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关考验,只要在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会被直接pass掉,能接掌这么一座大庙,本身就是实力与人品的象征。
何况常诚海还是修行者,获得修行传承的考验,比成为主持更严苛,一派之传承,比些许庙产可珍贵太多了。
什么叫名门正派?
这就是。
这个门派里出来的弟子往那儿一站,自带光环,就是信誉、正义、强大等光环的代名词。
虽然名门正派里也有败类,但终归是少数。
徐青非常信任常诚海吗?
当然不是。
他是信任常诚海的师祖赵理新和孙理常,这两位说可以信任常诚海,那他就信任常诚海。
就这么简单。
好吧,其实还是南天灵官殿这一脉比较特殊,收徒极为严格,从立足青城山之后,人丁就一直很淡薄,每一代只有那么一两个真传弟子,非真传也少,但每个都是精英,是千挑万选精心培育出来的绝对精英,看赵理新和孙理常两个人就知道,条件那么艰苦,但修行却很刻苦,九十多岁快一百岁了却依然精神矍铄骨坚筋强。
用刘长安的话说,从南天灵官殿这一脉出来的人,个顶个不一般。
就是人丁实在太单薄,其他龙门派的团队们都已经排到了兴字辈甚至世字辈,可南天灵官殿的嫡传李小米才宗字辈,比其他派系的慢了六辈甚至七辈。
反正就一个意思,南天灵官殿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从这个门派里出来的都是真正的精英。
所以他没有和常诚海彼此试探,直接相认,并且直接以大事相托。
而常诚海同样干脆,极有担当,完全没有揩油小姑娘时的油腻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