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也跟着皱起眉头:“这个车爷,不好相处?”
范彬彬轻轻摇头,乌黑的长发随之泛起波浪,一根乌木黑珍珠的步摇也随之摇曳:“不是不好相处,而是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
“对,”范彬彬叹了口气:“吃江湖饭的,本就没多少良心,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跟车爷一比,咱们都是大善人。”
“有多坏?”
“无恶不作,”范彬彬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么说吧,岚山那边只要姓车的看上的买卖,基本上没人敢挡,招惹了姓车的也都没什么好下场,早些年被姓车的弄到家破人亡的可不在少数,也就这两年监管越来越严格,姓车的年龄也大了,才稍微有所收敛,但也只是改了风格,本质上还是那个姓车的,而且因为低调,反而更难对付。”
“也就是说,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嗯,咱们虽然也是混江湖的,也干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但至少在道义上不亏心,始终跟普通人井水不犯河水,只吃江湖饭,姓车的却不一样,生冷不忌,只要能赚钱,啥买卖都干,为了赚钱更是完全不择手段。”
“这也太黑了。”
“黑?”范彬彬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更黑的你还没见过呢,蓉城你去过了,煤城也去过了,黑不黑?然而在一些地方还有更黑的,虽然整体上还是国泰民安,但不用想也知道江湖人真要作恶的时候没什么人能挡得住。”
徐青沉默。
因为,这是事实,没有这些高来高去甚至有各种玄奇手段的江湖人参与,某些地方也乱得很,有了江湖人的参与,自然可能更乱。
这么说吧,两个极端,好的地方如岛城虽然有周海强这类人存在,不但他们自己较为自律,连带着其他想干坏事儿的江湖人也蹦跶不起来,所以岛城这边就比较歌舞升平。
可坏的地方则又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各方面都很乱。
听范彬彬的意思,隔壁岚山就属于后者,相当乱。
这就难办了。
搞不好,又是一场大战。
而且岛城与岚山接壤,谁来谁去都很方便,真要打起来那就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但既然答应了张朝新,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
另外,他也不觉得那么一个人物会因为区区三百万跟他拼命到底,到最后,估计是协商了事儿。
只是稍微有点憋屈,一个和何安一样为祸一方的人就在隔壁城市作威作福,他却无能为力。
这感觉,很不好。
可让他像个中二青年一样不管不顾地杀过去,那也不可能。
事情不是那么干的,再怎么有正义感也不能那么干。
得找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什么时候出现,那得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万一老天爷就是想让姓车的长命百岁,那谁也没办法。
这些江湖人,在掌握一定势力之后,确实有着大而不能倒的威慑力,比一般的商人和犯罪分子难对付太多。
所以,说来说去还得看江湖人自己,也就是阎振山那样的人物。
这也是在煤城时候,郑倩倩会找他帮忙的主要原因。
官方不好出手,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刺激到全部江湖人的敏感神经。
徐青这个江湖人倒是可以毫无顾忌地仗义出手,但以他的实力,还差点意思,如果偷袭、刺杀,倒是有机会偷家直接干掉姓车的,但那样的后果只会更严重,至少岚山市会乱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连累岛城。
实力,从来不是单纯的个体战斗力。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徐青耐心地听范彬彬讲车爷的故事。
车爷,原名车大范,六五年生人,父亲是隔壁宇宙国的,年轻时候跟别的年轻人没区别,上过几天学,然后就是干农活儿下海捕鱼挖海蛎子甚至跟远洋船跑。
但在八几年,车大范的父亲找上门来,给了车大范一笔钱,就是凭借这一笔启动资金,车大范迅速起家,再加上有个“外宾亲爹”,车大范做什么都很顺,不到三十岁就成为岚山首富,业务范围囊括了海产、海运、电子厂、服装厂等等,车大范的金车集团也越做越强大,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市岚山市实力最强的民营企业之一,更是谁都不敢招惹的企业之一。
虽然金车集团没上市,但根据有心人估算,总资产在百亿以上。
这还是明面上的正当资产,还不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资产。
注意,不是市值,是资产,是实打实的资产。
而且车大范很有自知之明,只待在岚山市,从来没有想过往其他地方扩张,所以别看整体规模不大,但在岚山市那是真正的根深蒂固。
范彬彬讲完后,叹了口气:“弟弟,姐真不建议你去岚山那边蹚浑水,很危险,车大范是个真正的野兽,没有人性的那种。”
徐青点点头:“车大范是个修行者?”
“听说是,”范彬彬点头:“但可以确定,车大范的腿功非常好,说是练跆拳道出身,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儿,是练传武出身,跆拳道只是个幌子,为了塑造人设,毕竟有个宇宙国的亲爹,更为名下的跆拳道馆招揽生意。”
“不但狠,而且精。”
“是,有人说车大范就是一头长白山里跑出来的野狼,凶狠狡猾极难对付。”
“这些年,就没有人试图猎杀过这头恶狼?”
“有,而且有不少,但大部分都死了,”范彬彬摇头:“我知道你的想法,团结车大范的仇人一起向车大范发难,但很可惜,得罪车大范又没死的那些,几乎全是对车大范没有威胁的,只要车大范感觉这人有威胁,一定会斩草除根。”
“这么狠?”
“一个宇宙国商人私生子凭什么成为岚山地区最不能招惹的人?就是够狠,不然早就被各路人马干掉了,”范彬彬说到这里追问:“听完了,还打算帮张朝新找后账?”
徐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是的,一码事儿是一码事儿,车大范再牛逼,也不能不讲道理是不是?再说了,我们又练武又修行,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车大范这种野兽一样的东西能坐下来跟咱们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