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虚空之后，唐士道开始明白世事再不像法师网那样轻松。在这里弱小的人物不如普通魔兽，强大的武者能够破碎星辰，连法器和环境都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力。如果说以前只是一场学习，现在就是拼命工作的时候了。

这时候。

铁鬃面对不一样的唐士道，内心却泛起一丝不安。

他喜欢有保障的战斗。

眼前这种未明之人，未明之力，未明之技，铁鬃觉得这种战斗太冒险了。可惜两人都身陷圣器限制之中，没有合作也没有逃避的可能，唯有拼个你死我活。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铁鬃绝对不冒这次险。

“我在虚空生活不短，真没有听过……”铁鬃习惯性装傻，然后准备突袭。

说话间。

他没能抢先动手，唐士道的拳头已经瞬息打到铁鬃面前了。

跟铁鬃的狂猛凶拳不同。

唐士道的拳头看不出一点威力，所有力量都被众生魔相的形态遮掩了。在这种情况下，铁鬃根本不知道这一拳是强是弱，是真打还是试探。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铁鬃根据速度估算强度，仍然以半力格档这一击。

拳掌相交，铁鬃震退十步之外。

“怎么可能？你居然能够击退我，你明明只是……”看到唐士道一步不退，铁鬃也震惊了。

“别装了。”唐士道打断道。

“喔……”

“你故意示弱，只想诱导我吸入更多毒雾对吧？刚才一拳你只是半力，根本不是挡不住。你好像不太习惯打逆风战，即使像我这种有点威胁的人物你都不习惯。你喜欢打有把握的战斗，肯定能赢的对手对吧？所以，现在面对我你非常不自在。”唐士道一边说话一边主动吸入毒雾。

铁鬃一听完全不知所措。

对方看穿了？

但是，为什么他还一个劲吸入毒雾？这些毒雾是绝对有效的，对手吸入越多越虚弱，为什么对方故意作死？

唐士道可不管对方怎么想，拳头再轰。

铁鬃也不敢拖太久。

这里是全魔之地，停留的时间越长越危险。特别是激烈战斗，双方越伤幻觉越强，如果竭力死斗分分钟产生跟几百人对战的幻觉。面对攻势，铁鬃也以拳头迎击，以八分力量一拳震退唐士道。

看见对方无伤，铁鬃眉头大皱。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幸好。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家伙一直在作死，毒雾越吸越多，人也越来越虚弱。

激斗不停，铁鬃稳据上风。

他未竭尽全力，对方却慢慢减弱了三成。随着时间过去，唐士道慢慢从无伤打到轻伤，从轻伤打到重伤，最后铁鬃每一拳都接近致命效果。这段时间唐士道一直都没有退让，在魔力无限的情况下转世重生不停施放，确保自己不陷入危机。

“你到底想干什么？”打着打着，铁鬃终于还是慌了。

这太奇怪了。

这根本不是拼命啊。

“冷静，这是全魔之地，别被幻觉左右了你。”唐士道还开口提醒，铁鬃更加无语了。

“我要宰了你。”铁鬃不敢再留手了。

谷尽全力。

决死进攻。

结果，战况再次回归之前的局面。一拳一杀，唐士道完全没有抵挡的可能。本来卵化二加上众生魔相可以勉强顶住，不过因为毒雾吸入太多，被削弱不止五成，面对威力全开的铁鬃自然无法抗衡。

“你还在吸？死吧……死吧死吧死吧！”铁鬃真心着急了。

他很清楚武僧与法师的区别。

在虚空，领域法术是一种很重要保障。同样对付法师，效果可能抵消，意义不大。对付魔兽或者兽群，它却是最给力的王牌。但是领域再多一倍，对付体魄强大的武僧和猎手也很困难。施法和拳头是两回事，后者打中打伤都更容易十倍。

一般意义上，体术强者就是虚空中最具威胁的存在，特别是单挑方面几乎无解。

水平相当的决战。

武僧，赢，容易；杀，难！

法师，赢，难；杀，容易！

眼前的情形就是体术强者的最大缺陷……杀不死对手！

铁鬃真的尽了最大努力，他的每一拳都能够产生击杀效果。可是，击杀不等于彻底消灭。除非铁鬃拥有几倍以上的神威，连空间都能破坏，连魔能都能扭曲，否则杀不死唐士道就是杀不死。

这是全魔之地，想消耗对方的魔能做不到。

“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小子。”铁鬃感觉自己的脑袋发晕，隐隐看到几十个唐士道的残影。他已经受到全魔之地的影响，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怒吼一声，铁鬃全身散发毒烟，五彩斑斓，足足有数千种之多。

这时候铁鬃也进入一种‘中毒’的状态。

意外的，他的力量反而上升了。

唐士道知道这是一种不利自我的催谷提升，在提升到顶之时回落也一样快。

到了这一步。

一直吸入毒雾的唐士道再没有保留，同时将众生魔相提到到‘众生二相’的程度。体术力量方面，目前已经用到最大极限了。面对铁鬃的凶拳，唐士道毫不退缩地迎击。

当两拳互撼，两人拳头都激溅鲜血。

隐隐，铁鬃还稍胜半筹。

“辰星破！”

“辰星破！”

同一刹那时间，两人都催动武僧秘典的特技。双拳对轰，双双炸碎，铁鬃以‘愈天息’回复，唐士道却是瞬影步的飞踢。拥有十环的铁鬃毕竟修为更高，唐士道脚踢之际，他同时开启‘空禅守’防御技法。

铁鬃精于体术修为，修习也比唐士道多。

但，这一点优势无法决定胜负。以力量打击无限魔力，这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死吧！”

表面看似愚蠢，实际铁鬃却暗谋并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在唐士道分神治疗的一瞬间，铁鬃从一开始隐藏到现在的圣器闪现。它是一对龙头模样的拳套，在挥击时拥有龙鸣之音，极限一击赫然提升了数倍的杀伤威力。

轰隆一声。

龙头拳套炸出最强的冲击波，将周围一切都抹平了。

转眼间。

树木疯长，百花绽放。

战阵中的两人，铁鬃保持马步直拳，唐士道双手执持一根长矛，刚好抵住了铁鬃完美谋算的终极一击。

“这不可能。”

“……”唐士道没有多话。

“不，我的龙拳可是二环圣器。”铁鬃轰出的拳头上，圣器‘龙拳’慢慢龟裂，流光溢出，无形的魔能流散，最后变成灰白泥石的模样。铁鬃茫然，忽然又咆哮怒震，弹退唐士道三米，另一龙拳再鸣龙吟：“我的是二环圣器，不可能输给你一根木头。”

龙拳再轰。

瞬间。

拳头轰到唐士道的握矛之处停住了……元祖树矛贯穿了龙拳圣器，也贯穿了铁鬃的整一条手臂。

“不，是我的兵器更胜一筹。”唐士道一挥树矛。

铁鬃绝望弹飞倒地。

他此时仍然不敢相信：明明是自己精心谋划，明明是自己隐藏着杀手锏，明明是自己拥有更强的圣器。到了最后，自己居然败在一根木矛的手下。

“它不是圣器，它是什么？”铁鬃沉吼中挣扎爬起，提劲，力量却因为刚才催谷慢慢下降。

正待问话。

可是，他抬头却看到一个更加绝望的情况。

这时候，唐士道已经被一个黑色巨卵完全包裹住了。黑色火焰不断炼烧，卵壳内部的能量不断激增。更让人绝望的，在黑卵周围还有一股风暴般的魔能漩涡，铁鬃当然见过这种现象，见过无数次……这就是凝成圣环的景象！

体魄提升？

魔能也在提升？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铁鬃大吼扑上，但根本冲不到黑卵之前，一个绿光织成的拳头闪瞬轰中了他。没等铁鬃反应，连双环数十光拳乱轰。之后，绿光人影也不给人喘息之机，数十道绿光长矛暴刺，一下子将铁鬃挑成碎块。

本来还待追击，感应到主人意志，绿光又化为流丝回归元祖树矛中。

这时候。

黑卵破壳，所有黑色能量好像流水一般回归唐士道体内。卵化三晋升成功，唐士道一拨，元祖树矛也化为一条细藤绕回手腕之上。同一时间，唐士道身边的魔能漩涡也慢慢停止。这一次不是王之领域，只是普通的圣环效果。

唐士道没有犹豫，马上将最擅使用的‘虎人变身’融入第二个领域中。

圣境二环，晋升完成。

铁鬃好不容易用愈天息回复身体，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赢不了，也逃不了，自己催谷过度力量严重下降，对方反倒提升了几成。再加上那根不可思议的木矛，自己就是全盛之时也赢不了。

打到这一步铁鬃也反应过来，对方是拿自己当练习对手。

但是。

“一环打赢了我这个十环……为什么，好像你这种人物会寂寂无闻？”铁鬃轻喃，右拳汇聚最后所有力量，身体同时慢慢溃坏。

只求最后一击。

只想拼个双亡。

“我算是第一次真正踏足虚空，你没听过很正常。”唐士道不在乎对方的动作，这种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杀……”铁鬃决死冲锋。

这也不是英勇，只像疯子非要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一样。

唐士道挥拳。

猛击。

最后一击将不剩半力的铁鬃打成了粉尘，激荡的黑焰连他的灵魂都烧烬抹除。看着周围的树木吸收能量疯狂生长，唐士道也轻呼了一口气。铁鬃确实很强，十环强者，体术高手，可惜他的心神不定，环境又有影响，没有队友孤身作战的他反而失去了平时的淡定。

在无限魔力的全魔之地，体术打法师又得吃亏三分。

种种因素累加。

最终，铁鬃变成了自己的练功工具。

“卵化三还不完美……”唐士道看着手臂的烧伤，这是自己烧伤了自己。再抬头，望着近乎无解的天地，心里想的不是怎么出去，而是：花香我嗅了，毒我也嗅了，说好的提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