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镜的马车夹杂在里头不容易被发现。
马车轧轧,眼看就要到淮安了,徐若若却看到了远处有一群花枝招展的人,他指了指那边,“那是?”
李延年手搭凉棚看看远处,顿时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那是龙神和他们的池哥昼。”
“龙舟?”徐若若百思不解。
李延年看看徐若若,“池池哥昼,在咱们淮南这一代,池哥昼被认为是可以接通天地神明和人类的巫人,他们很是厉害。”
徐若若听到这里,当即明白这是一大群招摇撞骗的家伙。
本准备到都城内去再一点点处理此事,但如今计划却不得不提前了。
“之前,”徐若若看看李延年,“你可通知了淮安的县令,让他知道我们要来了?”
李延年郑重其事点头。
徐若若颔首,“此刻你下去,就到那边去,我更换少将军的衣服就出发。”
李延年离开,别看李延年是个年过半百之人,但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眼看着是健朗的很,他将百姓的一切看做自己首当其冲必须做的事。
至于杜文丽,犹如徐若若的一个崇拜者,小迷妹。
她不时地偷瞄一下徐若若。
徐若若穿女装,看上去端庄雅致,穿男儿装,器宇轩昂,英姿飒爽。
“更换吧。”徐若若看向杜文丽。
杜文丽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动作很快,等下马车,徐若若俨然又是少将军的模样了。
两人才刚刚出马车,就看到李延年在和县太爷聊天了,本地的知县大人也是个年过半百之人,他大腹便便,走起路来鸭行鹅步,一双小眼睛亮堂堂的,好像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李延年急忙为此人引荐徐若若。
背后的马车也停靠在了淮安古城附近,黎镜刚刚闭上了一本书,这是附近的官员的花名册,里头辑录了淮南不少的官员,其中不乏贪官污吏,而知县大人朱怀瑾就是其中之一。
此人看似文质彬彬两袖清风,实则是个贪污腐败的家伙。
“少将军,少将军啊,您可来了。”朱怀瑾忙不迭行礼,动作幅度很大,以至于露出了后脖颈上层层叠叠白花花的肉。
徐若若看到这里,很是倒胃口。
“那是一群什么人?”
徐若若指了指远处那一群池哥昼,人没靠近呢,已可听到轻歌曼舞的声音,已可看到缥缈往来的人,大家似乎在其乐融融做什么弥散,有几个围观者也好奇的看向那群人。
朱怀瑾很会察言观色,这也是他一个贪官污吏多年来依旧立于不败之地且完全没有倒台嫌疑的主要原因了。
做官的时间长了,玩儿的都是心理战。
当朱怀瑾瞥到远处的时候,顿时心跳加速,他敏感的意识到新来的将军是一点不喜欢这些封建迷信活动的,因此呵斥身边小卒子过来。
“还不快遣散了这群家伙,在这里唱歌跳舞呢?”
徐若若听到那“唱歌跳舞”几个字已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是准备将一切化于无形呢。
至于那小卒子,他率领了一大群小跟班已准备到远处去,徐若若微微一笑,“本将军初来乍到,倒想要去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大人没必要紧张。”
朱怀瑾急忙点头,“这些人闲来无事总是如此。”
一句话将一切都推给了大家,他将自己拆的一干二净。
徐若若不发作,对这个肥嘟嘟的朱怀瑾,她还有一点好感。
众人到前面去,很快的徐若若就看到了一大群村民,这群善男信女一般的人已将里头一群人包围了起来,大家唱唱跳跳,但究竟在叨咕一些什么,徐若若听不明白。
这应该是一种魔咒。
旋即,有人开始叩拜,有个老翁开口:“愿龙神能保佑咱们这里风调雨顺啊,今年是真的不敢下雨了,再下咱们这护城河的拦河大坝就要决堤了啊。”
一个年轻人点点头,“我家是淮阴人,去年水患来的时候我一家人都到淮阴去了,听说今年淮阴更是糟糕,颗粒无收的,饿死了不少人,我是不敢去了。”
“ 淮阴如今有徐将军和少将军处理,据说监察御史也到了,灾荒问题已处理的八九不离十。”
有人歌功颂德,有人却不甚了了。
“说白了,都是一些贪官污吏。”
大家又起身了。
徐若若听到了一连串清越的铃铛声,中间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老者,此人蹦蹦跳跳,一点该年龄段应该有的颓败都没有,舞动完毕,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紧跟着有人押解了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这女孩桀骜不驯,用力挣扎着。
徐若若在看节目,那朱怀瑾却在看徐若若,但他注意到徐若若眉毛粗起来的一瞬,已明白徐若若的意思了,他给身边人耳语了一句什么,那人准备靠近可怜女孩。
徐若若却冷笑,“大人这里也有见不得光的事吗?本将军既来之则安之,大人这是要在本将军眼皮子下面徇私舞弊呢?”
这句话堵住了朱怀瑾。
“哪里哪里,此乃本地一种习俗,叫做河伯娶媳妇。”
徐若若蓦的想到了西门豹,如今也准备效仿一下。
【娶媳妇,娶你的头!】
远处马车内,黎镜冷笑,“有点儿意思。”
那女孩挣扎着,愤怒的扭动着,但全程没求援,她似乎明白自己命运的走向,而本地人对这所谓的“河伯娶媳妇”深信不疑,似乎完成这个仪式以后这里果真会风调雨顺一般。
大家固执的认为会这样。
那女孩被送到了一张凉席上。
接着几个健壮的青年围绕了女子跳舞,一连串的声音此起彼伏,居然有点恐怖诡异。
紧跟着,那台子中央的老者浑身抽搐起来,跟着跳的比刚刚还高了,徐若若一瞬不瞬看着这。
旁边的李延年已解释,“神明附体,这是要代神明来行使权益。”
【呵呵呵,继续表演,哄骗愚民就罢了,在我面前还班门弄斧什么呢?】
徐若若面不改色,至少从面色不能看出她有什么心路历程。
那龙神跳动了会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