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家,槿迟看着妈妈舒心的笑容,转而望了一眼青城,青城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觉得亲切。
向妈妈的脸色透着光亮,招呼青城坐下,又去了厨房,槿迟无奈的耸耸肩,示意青城先自己坐着,她去看看妈妈想干吗。
这是一座大概七十平米左右的平房,夏天的时候很热,虽然电风扇依旧咯吱咯吱的在转着,青城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大片,开始观察这个狭窄的空间,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同样是雪白的墙壁,石灰的味道已经渐渐的在岁月中磨损掉了,继而沾上了一些灰尘,朦朦胧胧的,像跟着一层屏风。
他侧着头,看着头顶的吊灯,很简单的款式,白炽灯泡上蛰伏着两只苍蝇,他嘴角露出弯弯的笑意,整个客厅忽然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正在这时,邻家的顾夕和送来了一些饺子,硕大的瓷碗,上头热气腾腾的冒着蒙蒙的雾气,她看到坐在凳子上的顾青城,礼貌的冲他笑笑,“青城哥哥,吃饺子咯!”
顾夕和把饺子呈到顾青城面前,“刚出锅的,可香着呢!”
青城笑了笑,“你做的?”
闻声而来的槿迟看到夕和,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顾叔叔也真是的,夕和你端回去吧,我妈妈也在做呢,虽然要等蛮久的。”
“啊?我端回去啊?爸爸可会骂我的,青城哥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好歹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可都是一个祖宗。”夕和俏皮的朝青城眨着眼睛,很内伤的看着他。
槿迟推脱,“一个祖宗也不行,你和顾叔叔还有夕阳一起吃吧,要不然我妈又该说我了,夕和听话哈,否则姐姐可不喜欢你了!”
“青城哥哥……”夕和求救。
青城莞尔,“算了,丫头,还是留下来吧,也是顾叔叔的一番心意。”
对面的夕和一个劲的点头,哧溜就跑没影了。
“哎……”槿迟追不及,只好懊恼的耷拉着头,碗还没拿呢!也罢,等会自己送回去吧,正好去看看夕阳和顾叔叔。
这顿饭果然是等到了晚上,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槿迟抽不开身,一旁的妈妈什么时候捏饺子这么厉害了?还有做面皮的时候,槿迟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可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
妈妈一定一个人练习了好久,就想着什么时候她回来好露一手,替她做顿丰盛的饺子宴。
迟到了三年的晚宴,今天到底是赶上了。
“咦?怎么就没有酱油了?我记得昨天还有的,怎么就……”向妈妈拿着酱油瓶,一个劲的摇晃着看来看去,槿迟笑道,“,妈,没有了就去买嘛,我叫青城去!”
说完,就朝门外喊,“青城,青城——”
已经消灭了一大盘饺子的顾青城此刻正郁闷的坐在凳子上,干眼看天花板,他一直说要来帮忙的,可槿迟的妈妈死活不让,没有办法,只好等吃了。
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青城跑过去,问道,“要我做什么?”
“去买瓶酱油来,等着用。”槿迟没有抬头,手一刻不停的在剁着砧板上的碎肉末,“出门左转,可以看到一个杂货店。”
提着黑漆漆的酱油,青城想起那个杂货店老板娘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童年的槿迟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老板娘说,“阿姨,我买酱油。”
可是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门口正站着焦躁不安的向妈妈和槿迟,看到青城回来了,向妈妈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你看我,也是老糊涂了,你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我真是忙糊涂了。”
向妈妈一边自责,一边把青城领进屋,青城不好意思,有点大惊小怪了,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可到底乡下的环境和城里的是截然不同的,没有循环往复的地下通道和交叉路口,而且,在来的时候,他已经暗暗观察了一番四周的地形和环境。
路口有间杂货店他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
“你啊,被你害死了!我也是忙糊涂了才会叫你去打酱油,害我差点被老妈的唾沫淹死。”看到老妈拿着酱油进了厨房,槿迟吐舌诉苦。
青城摸摸她的头发,道,“真有这么夸张?那我可得好好和未来岳母谈谈这些问题了,除了我,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青城霸道而慵懒的看着槿迟,槿迟转过头去,“你敢!”
青城发现槿迟在家里又是另外一番模样,她会撒娇,甚至会亲昵的喊着妈妈,像个需要甜食哄骗的小孩子,带着几分娇气。可与此同时,青城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的老板已经打电话来催他回香港了。
青城拿着电话,不耐烦的说着,“嗯嗯,我会回去。”
阖上手机盖,看到手机上晃动的时间表,已经下午三点了,往常这几天向妈妈都会拉着槿迟去山上,青城也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可硬是厚着脸皮自己跟去好像不太好,而且,向妈妈也没有发出邀请,只好在家里静等,期间有看到槿迟对他说的夕和的那个傻儿哥哥,顾夕阳。
很好看的一张脸,特别是那双眉眼,带着深不见底的纯真和稚嫩,完全不像个已经快二十的男孩子,也许命运就是这么残酷,他不可能给与每个人太多,给了夕阳这样的容貌,却输了智力。
就像潘长江,有了智慧,却输了身高。
他有了名誉地位,容貌财富,却输了婚姻。
那么,槿迟呢?
在这里已经三天了,他尽量让她们母女两多点时间相处,他总是乐呵呵的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很是羡慕,青城一直觉得自己口中的那个丫头,现在是真真正正的落实了丫头这个名号,带着一点点的娇俏和活泼,内心不由得更加欢喜了起来。
原来,这个世间,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
不过,不知道当年的青城是多么不容易的让槿迟喜欢上了他,想想那段血泪史,青城便忍不住直摇晃着脑袋,真是要命啊!
终究两人还是回到了香港,离开的时候向妈妈热泪盈眶的看着槿迟,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良久才点了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的话就和青城一起过去吧,别叫人家等太久,还有,青城这个孩子不错,好好珍惜人家,有些事情该一起承担的就和青城好好说,别自个儿逞强,妈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万事和青城好好商量商量,妈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到这里,槿迟赶紧打断她,“妈,我都知道,这些老掉牙的话您都说八百回了,我耳朵可生茧了,行了,行了,您也别瞎操心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青城这就走,倒是你,妈,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别舍不得,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可不想再这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槿迟佯装着笑脸陪妈妈说完了这些话,立刻转身背对着她,朝青城走去,拉着青城就往门外走,向妈妈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前的两个身影,终于落下了滚烫的泪珠。
青城牵着槿迟的手,他的手心一直很暖和,不管春夏秋冬,槿迟觉得窝心,她侧过脸,抬头对青城说道,“谢谢你能陪我一起回来。”
“傻丫头,怎么忽然说这个了?”青城温和的笑道,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说了,我还想说,青城,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槿迟靠紧了青城,头枕在他的肩上,像拽住了生命之树一般。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可是,我们总归是有点准备的,不至于措手不及。
回到香港的槿迟在公寓的电梯里和秦时墨不期而遇,在场的还有顾青城。
秦时墨眯着漂亮的丹凤眼,偷偷的瞄了一眼槿迟,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扰乱了槿迟所有的心绪。她紧紧的拽着青城的手,不敢正眼去看一眼的秦时墨,眼角却瞥见秦时墨似乎不屑的白了青城一眼,接着继续对她暗送秋波。
这只有四层的电梯槿迟觉得有长征那么长,那么艰难。
好在电梯到达四楼的时候“叮”的一声开了,槿迟快步跳了出来,青城不解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嗯,有点气喘。”槿迟面红心跳的回道。
青城皱着眉头,“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太累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去买点吃的上来。”
“不要,我要你陪我。”槿迟说。
“丫头,怎么我发现你回来一趟矫情了许多?”青城嗔笑她。
“你以前不是说我不懂得撒娇讨欢没有女孩子气么?现在有了你倒是嫌弃了?嗯?”她言辞凿凿的质问他。
“我也没说不喜欢。”青城说,“只是,我怕十个顾青城都形容不了你的好。”
槿迟听的脸红,做贼心虚的往青城身后看了一眼已经阖上的电梯,这才觉得安心似地,可脸却灼烧的厉害,哪有人在电梯外说这么肉麻的情话的?
她低着头,十个脚指头不安分的跳跃着,摇晃着,“十个我哪里应付的了?”
“你敢!”青城一记爆栗,却只是停留在半空中,吓得槿迟皱着眉头,索性双眼一闭,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窃笑的脸,“丫头,走,回家!”
舒乐和沈君河此刻正在【烙】酒吧里喝酒,摇晃的七彩灯不停的变换各种色彩,舒乐要了一杯鸡尾酒,慢条斯理的喝着,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已经在计划了,这回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就不信我沈君河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来!”沈君河斗志昂扬,完全不像是之前动过大手术的人。
“你还奢望闯出一片天?”舒乐大惊,“你老爹已经有半壁江山了,你再有半壁江山的话,那天下不就成了你沈家的了?再说了,你老爹同意吗?你上次可是已经和他冰释了,难道这回又想冷藏?还是直接冰河世纪?”舒乐不赞同的摇摇头。
沈君河看到舒乐一副可不堪言的表情,别扭的问道,“你这么不相信我?亏我们还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呢。”他响指一敲,不远处穿着绅士模样的aiter彬彬有礼的上前问道,“沈先生要点什么?”
“叫你们老板出来,说我找他。”沈君河冲aiter说。
舒乐不解的看着他,“你找秦时墨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沈君河只是神秘的一笑,并不肯泄漏半点事情。
直到秦时墨爽朗的笑声在舒乐身后响起,舒乐回头冲秦时墨一笑,“秦先生来了。”
“照顾不周,还请舒小姐见谅。”秦时墨还有春风细雨的笑靥,对身边的侍者说道,“以后这位舒小姐来全部免费,可记住了?”
舒乐本能的要推卸,毕竟她和这位秦先生虽然都同为君河的朋友,可到底不熟,只好说道,“秦先生太客气了。”
“都是君河的朋友,舒小姐这么说可见外了,不然就是把我秦时墨当外人看了。”秦时墨不悦,脸上和风细雨,在沈君河身边坐了下来。
“舒乐,你和他客气可算是找错人了,他这里的酒水可是多的卖不出去,而且是,我这个兄弟有个坏毛病,一见到女人啊,就把热脸往人家身上噌,都二十多年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秦时墨见沈君河说自己“坏话”,忙为自己辩白道,“我这叫持之以恒,哪像你啊,中学才表白过一次就被人家拒绝了,以后都不敢了,我当时都没好意思说你是我兄弟。”
秦时墨不惜把沈君河的糗事抖出来为自己辩解,沈君河气结,“都这么多年的陈年旧账了,你还翻呐?”
“可不知道是谁先翻旧帐的。”秦时墨撇撇嘴,唇角上扬。
舒乐闷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不会是想这样到天亮吧?”
沈君河这才想起自己要找秦时墨说的正事,“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他单刀直入。
秦时墨点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可严肃里又透着几分嘻哈,“我看行,不过,你家老爷子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我可不想被你祸害,要知道我酒吧都是偷偷瞒着我家老爷子开的,要是被发现了,非得掉一层皮不可!”
“放心,不用掉皮,你出血出汗就成,我出人力财力,怎么样?”
“这注意好!”秦时墨连忙赞同。
就这样,【水墨山河】唱片公司诞生了。
舒乐被当作两人的见证人,还象征性的立了誓约,用秦时墨的话说,就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其实这个公司说穿了也就是秦时墨之前那间影视传媒公司,只不过现在多了沈君河这个合伙人而已,而且把之前的影视单一的划分成了唱片公司,沈君河和秦时墨两人一致认为唱片的发展空间比较大,因为他的旗下就有很多著名艺人都是唱而优则演的,首先的基本工作就是唱歌。
可是,令人伤脑筋的问题却接踵而至,首先是这些有了一定演绎经验的艺人都想尝试多方面的发展,经纪人因此繁忙起来,而相对的,专业填词人落了单,只有寥寥两三个,秦时墨有个不成名的习惯,那就是,不管找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要是行业里的专家。
他不会因为和你的好朋友,因此买了人情的账,把你在他的公司安排个职务。这种人,永远公私分明。
也或许,秦时墨认识的朋友大多不是商业的奇才,便是家里的富二代,找他办事找工作的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也因此,秦时墨的这套规矩可以说是从来都没有行使过。
沈君河看着装潢华丽而优雅的办公司,不住的赞叹,“啧啧,看来,你比我会享受。”
“你那公司要是不倒闭的话,你也比我差不了多少。”秦时墨递来一根烟,拿起桌上这款Ligne香槟打火机,这款打火机采用18k白金制成,镶嵌了468颗六十面体的钻石。配套的还有一支钢笔,同样用18k白金制成,用铑镶边,装饰了50颗六十面体钻石。
沈君河斜睨了一眼,“奢侈啊。”
秦时墨笑,“要不送给你了,让你也奢侈一回?”
“还是不要了,这玩意儿太重,放在兜里都觉得难受。”沈君河说笑,还是接过了秦时墨递来的打火机,仔细的研究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句,“怎么就落到你手上了?”
“什么叫落啊?”秦时墨莞尔,“老爷子给的,就上次过生日,当时连我自己都震惊了,还是第一次佩服老爷子的品味,这个东西我可是眼红了好久的,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家老爷子身边就有这么一款,不过,这玩意儿实用效果确实不怎么好,拿着欣赏倒是不错,丢出去好歹也能砸死个把人。”
“好好的东西放你这真是浪费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这么幸运就被你给丢中了。”沈君河吸了吧嗒开了火,把烟点着,又给秦时墨递了火,打火机还给秦时墨,舒服的坐在椅子上,“这么说,这儿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嗯。”秦时墨吸烟的姿势很好看,从沈君河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半张侧脸,娇美的轮廓,在指尖蔓延开的烟雾,扩散到身边徐徐散开,沈君河随意的翻看了桌上的资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有些不开心的问道正站在一旁的秦时墨,“这个柯一兰原来在你这?上次不是传闻什么吸毒还贩毒?你也敢收?”
“绯闻。”秦时墨不紧不慢的说道,“她人气上不来。”
“够狠。”沈君河其实还是很讨厌娱乐圈里的圈圈点点,可自己到底也算是踏进了这个大染缸,现在还一味的贬低的话,自己也会觉得受不了,只好继续翻看下一页档案,“饶美丽?”
“新人。”秦时墨说。
“要不要考虑给她换个艺名?”沈君河怎么念怎么不舒服,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叫美丽的?
“这个就是艺名,她以前叫饶晓。”
“饶晓不错啊,饶美丽这个名字怎么念怎么渗得慌。”沈君河如实回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时墨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世俗的社会,就该配个庸俗的名字,这就是时下流行的俗气。”
“不懂。”沈君河摇着头,不打算把这本册子翻下去了,他觉得越翻下去心里将越郁闷,于是干脆看看手边的报纸,弹了烟灰,抬头正好对上秦时墨的目光,他问道,“发布一些招聘信息怎么样?”
“什么?”
“专业填词人。”
秦时墨恍然大悟,点头赞同道,“咱们是该找个专业填词人,不过我已经物色好了合适的人选,可惜,有点棘手。”
槿迟吃过早饭,早早的便看到已经穿戴完毕,并且洗漱整齐的青城站在玄关处了,“怎么?又要送我去上班?”
“送某只贪吃的小猪进杀猪场。”青城咯咯笑。
“你才是贪吃的小猪!”槿迟不甘示弱,不就是昨晚吃了三碗面,外加两个鸡蛋么?早上吃了几片面包外加一瓶牛奶,算起来也不多啊,而且,也不叫贪吃好不好,最多是饿了,正常进食而已。
“好好好,那现在两只小猪可以出门了么?”青城扬着车钥匙,发出一串串悦耳的笑声。
没有耽误任何的时间,槿迟一头钻进青城的车里,随口嗫嚅了一句,“要不也给我买辆车呗,省的来回跑。”
这话是她自己说给自己听的,也算是半开玩笑,其实虽然有点这样的想法,可说到底,青城和她现在顶多也算是恋人同居关系,她没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甚至有时候想想都会忍不住恶心自己,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子同样拿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哪怕不是最好的,不比别人差也行。
当然,每个女人都有或多或少炫耀的习性,槿迟也有。
青城听的清晰,他暗自点头,“要什么颜色?我下午去看看。”
“啊?”槿迟慌张抬头,车门外的青城朝她眯着眼睛笑,“我说车子,你不是说想要一辆车吗?我下午去给你看看,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得去考张驾照,别的我都能帮你,唯独这点不行,你得亲自去考,懂?”
槿迟心虚的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去看青城的眼睛,末了,等青城上车,她才说道,“你还当真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而且我也……”
青城转过脸来,一只手按在槿迟的手背上,定定的说,“只要你说的,我都当真。”
槿迟终于好说歹说把这场本不是风波的风波给平息下去了。
第二期【骑士日记】也在紧张的进行中,整个办公室一派如火如荼的景象,赵靓无所事事的在电脑前看着电影,乐呵呵的笑开了,童佳佳心烦意乱的朝噪音的来源处望去,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火气正以火箭的速度直窜,凭什么你赵靓就什么都不要做?还悠哉悠哉的在看电影?
“气死了!我不干了!”童佳佳心里憋火,手一推,就把手里头的文件滑到地上去了,槿迟觑了她一眼,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就是不明白,还有没有天理了?就算没有天理,好歹还有公理吧?”童佳佳气呼呼的说道。
槿迟不明所以,接话道,“还有物理。”
“喂!槿迟,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什么物理不物理的?你看那!”童佳佳纤手一指,槿迟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赵靓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童佳佳整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呐呐呐,这个世界上,当真是没有公平的事!凭什么咱们累的跟条狗似地,累死累活的为了点数据,她却在办公室看电影喝咖啡还颐指气使?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吗?搔首弄姿的,整个一天上人间出来的妖精。”
槿迟憋住气忍着不敢笑,其实前面几句话也说到了槿迟的心坎里,可最后硬是被妖精俩字给搅黄了,童佳佳见槿迟根本不合作,生气的直跺脚,“槿迟啊,不是吧?连你都不吭声?”
“人家赵靓好歹比咱们高一级,人家是主任,咱不过是个小小的专栏编辑,只有眼红的份。”槿迟就事论事,不过心里也是酸酸的,这个赵靓来的时间和槿迟也差不多,怎么人家早就升主任了,自己还是老油条一根,可是看看自己这根老油条再看看童佳佳,她又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心里免不了还是为童佳佳惋惜,要不是童佳佳这火爆脾气,这么多年,早当主任了吧?
童佳佳似乎还不依不饶,昂着头,别扭转过头去,心有不甘的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开始整理资料,望着不远处的玻璃门,槿迟也忍不住叹气,整个下午都是垂头丧气的在赶稿。
舒乐刚离开办公室,包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进了电梯,打开手机看到是沈君河的电话,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君河。”
“晚上聚一聚吧,对了,等会你打个电话给槿迟,就说一起吃顿饭。”沈君河在电话那头说道。
舒乐答应了下来,出了电梯便拨通了槿迟的电话。
槿迟破天荒的竟然答应了,舒乐好半晌才呆愣着挂了电话,却有股涩涩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说不上来,于是索性坐了地铁回家洗了个澡,再换了身衣服出门。
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舒乐挎着包包出门了。
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运气不佳,刚下楼,就碰到前男友,也就是当天在地铁站被舒乐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的姚林。
舒乐控制自己不要动怒,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了,不过期间姚林倒是发过几条信息给舒乐,可舒乐当时正别扭着,哪会搭理这些啊,等到舒乐不别扭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淡忘了。
她把姚林当空气,踩着细碎的高跟鞋三步做两步走,可姚林似乎是专程来等她的,一个箭步上前拉住舒乐的手臂,舒乐微怔,带着躁动气息的温度席卷全身,她甩开姚林的手,说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妈妈快不行了。”姚林说。
舒乐心跳猛地加速,以前和姚林在一块的时候,姚林的妈妈总是一张慈祥的脸,对着舒乐嘘寒问暖,根本就像是自己的妈妈一般,这也是舒乐和姚林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舒乐从小缺少母爱,所以她打心眼里也把姚林的妈妈当作是自己的妈妈一样亲切。
冷不丁的听到姚林说出这几个字,舒乐屏住了呼吸,可细想起来,姚林好像以前就用这招骗过她,她收拾好情绪,听到自己说,“你休想再来骗我,姚林,你说有意思吗?把老人搬出来做幌子有意思吗?呵!你这次是想要骗钱还是想骗人?告诉你!我今天要是听了你的任何废话,我舒乐就不得好死!”舒乐涨红了脸,大叫道,“你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乐乐。”姚林站着像尊雕塑似地,死死盯着舒乐,也就姚林这么一个男子会经常时不时的亲昵的喊着乐乐,乐乐长,乐乐短。
可好久不曾听到的称呼再次传入耳膜,竟不是亲切,也不是窝心,而是反感。
舒乐咬着牙,“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是吧?好!你不走,我走!!”
说完,舒乐就蹬蹬的提步往前走。
姚林在身后低沉的呼唤,“乐乐,我没骗你,这次是真的,妈妈她……不行了,她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她了,想……见见你。”
舒乐的脚步蓦地停住了。
简单的病房里,一张苍白无力的笑脸冲着舒乐说道,“闺女,你终于来了,是不是工作忙啊?要是林子欺负你啊,你就和我说,别怕,有我在呢!”
姚母的眼睛已经深陷了下去,额头上的皱纹像是衣服上的褶皱,一层一层的爬满了整个脸庞,杂乱无章。
舒乐强忍着眼睛里已经在打转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姚母的手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舒乐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个劲的点头,不管她说什么,先应着,姚林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因为这段小插曲,舒乐和姚林又攀谈了起来,不过内容大多都是姚母身体之类的事情,舒乐抹了抹眼泪,在冗长的走廊里,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发现的,已经晚了,晚期,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姚林的悲怮的望着天花板,想让眼泪倒回去,他说,“乐乐,今天谢谢你能来,我很开心,我替妈妈谢谢你。”
“难道我舒乐在你心里是这种人吗?”舒乐苦笑了一声,“阿姨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来的话,就真该不得好死了!”
“乐乐……”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姚林,你听着。”舒乐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所以,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能那么忍受你,很大一部分的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我学着忍耐,学着和阿姨每天笑脸相迎,可是你太让我伤心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想揍你一顿,可是我下不了手。”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离开,所以,姚林,在阿姨还在的时候,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乐乐,我们重新开始吧。”
姚林拉住舒乐的手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