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难。
李外不自觉的看向颜兮：“这……说来话长。”
他看完颜兮才觉得此举不妥。
可还不等他收回目光，从重逢喜悦中抽离出来的阿九，就已经随他一起看向了颜兮。
见颜兮站没站相，脸上也没有丝毫恭敬。
阿九心中疑惑骤起，索性起身直接走到颜兮面前。
观察片刻，阿九断言：“你不是四六七。你，是谁？”
“青云君好眼力。”颜兮抬起头，对他笑：“我是你的一位故人。”
“你叫我什么？”青云君这个称号是花夏女帝赐的。
对阿九来说，这称号和那些鞭痕一样，是不假思索的侮辱。
他微微眯眼，紧盯着颜兮看了一会儿，冷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在阿九面前掉马是早晚的事。
因此，颜兮被他吼了一句也不恼，只指着旁边的李外二人，有恃无恐的道：“你要在弟弟面前发脾气？”
“还是，先听他们说说，颜姐姐是怎么救他们于水火的？”颜兮话说的直白，态度又嚣张。
阿九顿了一顿，抬手摸她耳后。
他想将颜兮故意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但真的触到了那东西……
他指尖却微微颤抖，有些不敢。
隔着一层皮，他们的关系还算可以缓和，可这层皮要是掉了。
——他们中间却是一定要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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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不要欺负颜姐姐！”李里听故事听的很明白，看人脸色的本事也是一绝。
他认出了四六七皮下的颜兮，迅速小跑过去，挡在颜兮和阿九中间。
李里：“大哥哥，颜姐姐会烤鱼，还会抱里里爬树。”
李里：“她是好人，你不要打她。”
场面变的有些糟糕，李外顿了顿，也走到颜兮身边。
比起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的哥哥。
颜兮这个给了他不少扶持的人，更让他信任。
李外：“哥哥，你的人来之前，还有一波人找来家里，想带走我们。”
“是颜姐姐帮我们躲过了她们。”李外把事情说的很具体，也很详细。
李外：“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应该不会在你面前。”
看看满脸紧张的李里，又看看眼神中好像怀揣着些其他东西的李外。
阿九指尖轻微发颤，定定的看了颜兮一眼，像是在同她确认李外兄弟二人这话的真伪。
颜兮无可无不可的随他看。
最终，阿九敛了脸上的怒气，垂眼片刻对颜兮道：“你跟我出来。”
【恭喜！次要攻略对象阿九好感值上涨二十。】
他信了。
颜兮点点头，看了眼李外李里，一指他们点着的蜡烛。
“早点睡，你们哥哥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搬个凳子挡住门。”
~~
她交代完了。
两人带上门，一前一后的往莲幽别院的花园走。
一路沉默。
到了没人的地方，阿九被人戏耍的怒气在也压抑不住，闭了闭眼睛，质问道：“周，是颜家颠覆的。”
“你以为救了里里他们就能阻止我？”
“颜将军，或者说，颜姐姐，你不觉得你的算盘打的太响了吗？！”
颜兮轻叹一声，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无赖似的捶捶腿：“青云君，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将军。”
“我负责任的说，你想多了。”
“我谁也不阻止。”
“周会被花夏颠覆，是因为人民忍受不了当时的暴政。”
“如果你有本事颠覆花夏，那也只能说，你看透了花夏的问题。”
阿九气结：“你！”
看着阿九因为愤怒生动的眉眼，颜兮顿了顿继续道：“当然，这话从我嘴里出来，不合适。”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周，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一个对亲生孩子都没有半点温情的君主，对遥远的人民当然更不温柔。
阿九争无可争，索性沉默。
颜兮等他消化的差不多了，又道：“其实，你、我、李里、李外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不无辜，但也罪不至死。”
“我救他们，是顺手，是于心不忍，是随意而为。”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阻止你的计划，毕竟你认识的颜将军，现在身在川镇，正等着去塞外替女帝送命。”
颜兮一番话说完。
阿九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是暴君的儿子。
颜兮是除掉暴君的功臣的子孙。
他们中间有着血海深仇，但他们也确实同是时代的悲情产物。
·
阿九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要拿她怎么办。
但颜兮很轻松的，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一直站着不累？”
青云君很有骨气的用行为回答了她的问题。
颜兮笑笑也不纠缠，只问：“绣山上的那些人是你手下吧？他们怎么连你都射？故意演给我看？”
“你们演的好逼真，我那时要是不救你，你想怎么办？”
青云君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颜兮看在眼里，又道：“其实，异域城墙上那让我险些回不来的一箭，也是你射的吧？”
“青云君，你太偷懒了。”
“怎么能用一模一样的箭，杀我两回？你是怕我找不到你，还是觉得肯定能杀的死我？”
阿九抬眸看向颜兮：“颜将军觉得我杀不了你？”
“你能。”他做到过，以后，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漫不经心的一笑，颜兮慢悠悠的将话补完：“但不会是现在。”
她这话说的太过嚣张。
阿九眼神微变，下一刻，就以手为刃向她劈来。
颜兮身子微侧，捉了他的腕子，又被气恼的阿九从石头上拽起来，以扫腿来袭击下身。
他功夫不算差，看的出来平时里没少练。
但和颜兮这种上过战场，和人以命相搏的身法不同。
阿九出招不够狠辣。
·
颜兮接了他二十几招，从后将人扣在怀里，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笑意。
“就这点本事？要不，我帮你将箭拿来？”
“你！”阿九被颜兮说话间吐出来的热气惹的浑身发痒。
挣了两挣，发现自己力气实在太微，没法脱身，不由生气道：“松开我！”
颜兮：“松开你，好让你继续打我？”
阿九：“……”
一只手扣着他两个腕子，一只手从阿九袖子中抽出一条帕子，颜兮挑眉笑道：“方才我就看着东西眼熟。”
“这么一条帕子，青云君能从绣山上带下来，留到现在。”
“怎么对我这个送帕子的人，反倒喊打喊杀起来了？”
阿九被她说的轻微脸热。
是他错了！
颜兮当日护他时，他就不该心软。
他虽然也瞧不上那负心女的做派，但颜兮确实……确实是他的仇人。
思及此，阿九冷冷道：“颜将军，抗旨不遵已经是死罪。”
“你不仅如此，还和我这不明不白的人搅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要从花夏叛逃?”阿九故意这么说。
颜兮轻啧一声，松开他，却是完全没被激怒：“这没有颜将军，只有颜姐姐。”
“无赖！”阿九看着她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转头要走。
颜兮身体一晃，将他拦住：“颜姐姐想在这儿住一段，阿九公子觉得行还是不行？”
“让开！”
颜兮将那帕子还给他，又问：“行，还是不行？”
阿九和她对视片刻：“随你。”
“那在下，就多谢青云君金屋藏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