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连个人影都不好找。
酒楼店家虽然没有关门闭客,但一众伙计也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颜兮带着李外兄弟二人进了门,酒楼里闲着的伙计瞬间一齐向他们投来视线。
他们为颜兮忙前忙后,热情的好像五天没开张。
李里紧张又好奇的牵住李外的手,随着哥哥姐姐在选好的位置坐下,听颜兮吩咐老板。
颜兮:“你这儿有什么特色菜?上几道给我们尝尝鲜。”
“没问题!”老板脸上的忧愁短暂散开。
他盯着颜兮和李外多看了一会儿,问:“客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颜兮给他倒了杯酒,开始套话:“我们是外乡人,听说京城繁华,所以才想来这儿游上一游,结果到了发现……”
“京城和我们那也没什么两样,瞧着,甚至比我们那儿还要冷清。”
“客您有所不知。”老板叹息一声,开始吐苦水:“我们这儿平时根本不这样。”
“最近上面的大人物闹的凶,所以才连累了我们底下这些小鬼,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您这话,我听不明白。”伙计们将菜端上来了。
颜兮一边儿给李里递过筷子,一边儿问:“上面?大人物?您说的这些是指谁?”
“花夏这么多年,不一直稳稳当当?”
那老板摆摆手,在颜兮对面坐了下来:“客您有所不知,有些事情看起来和实际上根本不一样。”
“前些日子,陛下组织春猎,结果有刺客埋伏在山上,借此机会杀了不少大人。”
“好不容易,颜将军从绣山将陛下救了出来。”
“结果又有刺客,往陛下睡觉的屋子里射箭。”
“这两拨刺客抓不着,官兵成天来街上捉人,随便捉个人就要审上半天,闹的我这生意一点都不好做。好人也不敢出门。”
颜兮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捧场:“原来如此。”
那老板见她听进去了,继续诉苦:“其实,要是只耽误赚钱也还好说。”
“但颜将军这样一个磊落英明的人,在边塞立下功劳后回京不到十天,就又被皇帝支了回去。”
“客,不是我说,颜将军在,陛下遇到危险,还有人护她一护,颜将军不在,陛下遇到危险了能指望谁?”
“连个刺客都捉不住的大理寺吗?”
“这不,颜将军前脚刚走,后脚陛下就重病在床了,说是什么什么……积劳成疾。”
“我看指不定是又被什么人给刺杀了。”
类闻言呲呲发笑。
那老板满面哀愁拍着大腿,进行了个小小的总结:“所以我说,这天迟早要换。”
老板说完还觉得不痛快,又从怀里摸索出一张单子,放在桌上:“这些日子,每到晚上就有人顺着门缝往屋里塞这个。”
“您几位看看,人家这话说的是不是句句在理?”
颜兮将那单子接过来一看。
女帝这些年做的坏事、窝囊事,事无巨细的列在上面。
做这东西的人,用的语言通俗易懂,仔细看下来,甚至有几分喜感。
“只可惜我朝没可用之人。”老板:“唯一一个懂点事的还是个男人。”
“男人?”李外从刚刚起,眼神就一直不对。
这会儿听到老板的话,他眼底闪过一丝向往:“老板,您说的可是陆文清,陆大人?”
“是啊,他有主意、有手段,只可惜名声太差。”老板正说的起劲,酒楼里忽然又走进一人。
一众伙计冲上去招待,颜兮也向那投去一瞥。
只是,她还没看清来人面相,识海中,类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尖叫道:【陆弟弟!】
颜兮微顿:【你说什么?】
【那是陆弟弟,他来了!】类兴奋的简直要冲过去。
作为陆文清的颜粉,它每次都在陆文清漂亮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本来这个陆文清小时候和颜将军是有一段交情的。”老板还在喋喋不休。
这些日子他实在是看不到能说话的活人,所以倾诉起来,眉飞色舞,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台相声。
“只是后来,颜将军一家死的死,伤的伤,只剩小小一个颜将军,他就也和颜将军疏远了。”
“不过,颜太尉和颜大将军在世时,陆家根本不算什么东西,是颜家的帮扶,让陆文清和陆府走到了今天。”
“所以他虽然有几分才华,但嫌贫爱富,视知遇之恩为狗屁,这两件事,也着实让人讨厌的很。”
“老板。”颜兮打断她,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你我二人既不是当事人,也没亲眼见状当时的情景,空口白牙,妄下断言,不妥。”
“这哪是断言……”老板被颜兮说的面红脖子粗:“全京城,哪个女人提到陆文清不这么说?大家都恨着他呢。”
“而且,去年,南川发大水,将那淹的活不了人,从南川来的流民,拖家带口的跑到墙角下,谋生路。”
“结果那陆文清就是不同意开门放人。”
“那帮流民被他困在城外,从每天晚上饿的哀嚎,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五天功夫,真是可怜极了。”
去年,塞外战事吃紧,原主根本无暇关注其他。
颜兮从原主的记忆里翻不出能掀翻老板理论的话,只好偷偷瞥陆文清一眼。
那人坐的端正,被人当着面侮辱,神情也依然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来也是多年没人撑腰,习惯了。
颜兮收回视线,截住话头:“老板,刚才我们点的菜,可都上齐了?我弟弟还在长身体,再上个肉菜吧。”
“好好。”那老板说着起身走了。
啃鸭腿啃的嘴唇晶亮的李里也吐出骨头,拿起筷子去夹鱼肉:“颜姐姐。”
他这一声喊的清脆动人,丝毫没顾忌在场还有其他人。
“你快吃啊。”
“不然,我就把鸭子全部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