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这话让人没法接。
不过，颜兮既然已经选择相信陆文清的判断，当然也不会在这种对峙中摇摆。
“青云君慎言。”颜兮低声叱道：“此举无奈，若是惹了您不快，下官可以道歉。”
下官？
青云君？
阿九还从没被颜兮冷过，现下猝不及防的被划清了界限，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他面色微微发白，垂着眼，瞧着有几分楚楚可怜，像是受了很大打击。
陆文清却不吃着套，只默默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强撑着站直身体，颔首道：“青云君何苦在为难颜将军？这其中关窍，您难道不懂？”
陆文清这么有攻击性的时候不多见。
类皱了皱小猫脸，往识海伸出躲。
阿红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参与大人物之间的交锋。
一片尴尬的死寂后。
颜兮道：“陆大人。”
“现在外面安全了，这里可还有什么机关？”
她递出台阶，陆文清指了指三人前方石壁上一块颜色稍暗的石头。
颜兮走过去，往下一拍。
两道隐藏极佳的石门在“轰隆隆”的声音中慢慢向两旁打开。
“是陆大人！陛下是陆大人来了！”李莽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四周到处都是灰尘。
等那尘埃落定，颜兮往里一看，藏在密室里的女帝和其他人都没了朝堂上的神采，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提步进去，颜兮面上神情不变，一拱手道：“陛下，臣等救驾来迟。”
“颜爱卿。”女帝还算镇定，她的目光依次从门外的几人身上略过，随后松了抱着君后的手：“陆爱卿。青云君？”
“外面可安全了？”
“是。”颜兮简单对女帝说了外面的情况。
李莽则跑到陆文清面前，满脸喜色：“陆大人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们，您这……”
她看见陆文清被鲜血染红的裤腿，舒展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您受伤了？”
“严不严重？”她靠近，想仔细看。
颜兮则不动声色的将她挡了下来：“李大人。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男女有别，您最好注意分寸。”
颜兮这话一落地。
李莽面色凝滞，在原地踱步几圈后，愤懑道：“颜将军在指责李某？”
“若不是您方才说身体不适，陆大人怎么会去寻你？”
“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大人！”陆文清飞快的看了一眼颜兮的脸色，呵止道：“我现下还能站在这里，是颜将军救了我。”
“您误会她了。”
这场刺杀让众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们劫后余生，说起话来火药味很冲。
神态仪表也不如在朝堂上那般拘束，很快有人站队替颜兮说情：“李大人，颜将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处理好外面的杀手刺客，已是不易，您不能……”
他们好一顿交锋。
以至于女帝都微微变了脸色。
“李莽！办个春猎都能搞出这么大的篓子，朕看你不止对颜将军不满，根本也没把朕放在心上。”
李莽袍子一掀，额头贴地，跪拜道：“臣不敢。”
她还要求情，女帝却没了耐心：“颜爱卿，送朕回宫。”
“是。”
……
又是一番折腾。
待到女帝和各路大人都安全回了家。
颜兮抬头一看，天空黑漆漆的，像放置多年的墨，连半颗星星都无。
整个朝堂都在这种天色下为“皇上绣山遇刺”一事忙碌。
大理寺在审阿红抓到的活口。
李莽因办事不牢被贬官禁足。
颜兮虽然是功臣，但出现时，和神秘的青云君，能只手遮天的陆文清两个男人搅在一起……
引人闲话又落人口实。
在女帝那功过相抵不说。
还因为这花边新闻，在京城里狠狠火了一把。
……
更深的夜，紫禁城后宫。
男子卧房的木门被人暴力打开。
趴在榻上的小白猫细细嫩嫩的叫了一声，在主人怀里不安的扭动。
退无可退，阿九将猫藏在身后，空洞的睁开眼：“陛下。”
“贱人。”来人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你还敢睡觉？”
白日里总是面带笑容的女帝，此时眼神冰冷，满脸暴虐。
她一手死死的掐着阿九脖子，一手从腰间抽出软鞭。
“你竟敢那么看她！”
“怎么？你爱上她了？嗯？”
几鞭子下来。
阿九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牙齿将下唇咬的向外渗血：“陛下在问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懂？”女帝呵笑，掐着他手越发用力：“你不会不懂。”
“敢在校场上和她眉来眼去，你胆子大了！”
她掐，阿九就顺从的扬起下巴。
折腾片刻，女帝觉得无趣，又换了磋磨人的方式：“阿九，你爱她吗？今日在密室里你看了她五次。”
“怎么，被她救过一次就爱上她了？”
“喵！喵！”小白猫见不得主人痛苦，找准机会想挠女帝的手。
但它实在太小，女帝随意一拨弄，就将它打了个肚皮朝天。
“这脏东西是哪来的？”女帝捏着小白就要往地上摔：“瘦巴巴的比你还碍眼！”
本来一直忍耐的阿九见状，瞬间直起身将猫从女帝手里夺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
女帝脸色微微一变，蹂躏人的兴味越发足了：“好好好，会动弹了。”
她说着，再次举起鞭子……
阿九心中苦涩翻腾，面上却仍是那副表情，他忍痛道：“陛下气的是什么？”
“颜将军还是我？”
女帝不屑道：“你以为我会在你们这种杂碎上浪费时间？”
“阿九，我说过的，最该恨她的是你。”
“如果不是她那个神勇无畏的母亲，大周怎么会亡？你又怎么会在这儿挨我的鞭子。”
“阿九。”女帝阴恻恻的掐着那些鞭痕：“我把你嫁给她，好不好？”
“能伺候她，你肯定很激动吧？”
听到女帝这话，阿九一颗死掉的心，莫名开始跳跃。
他不敢表现出一点甘愿，空洞的双眼，依旧毫无情绪的注视着前方。
“我不嫁，宁可死在轿子上，也不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