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本欲说出口的话被白苏苏抢先一步说出来,揶揄道:“真巧,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啪!”
白苏苏一巴掌打在黑龙的脑袋上,却被坚硬的鳞片震得手疼,六月雪不轻不痒地甩甩头,头上漂亮的犄角流动着日光。
六月雪颇有些骄傲地说:“你从前打架就没赢过我,就凭你这小身板,爪子磨坏了都未必能赢得了我。”
白苏苏泄愤似地又狠狠地拔下一片鳞片,在露出的软肉上捏了一把,六月雪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碍于白苏苏还在自己身上,不能将她摔下去,只能僵直了身体。
白苏苏道:“你好好想想你要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不说的话我就当你没条件。”
“我是认真的,除了你,我还真没有想要的。”六月雪看不见白苏苏的表情,头一次这样将自己的爱意毫不掩饰地说出口,有些难为情。
可又转念一想,他爱这小猫崽子爱得坦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白苏苏头一次听到这样明烈而炙热的爱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被六月雪按着咬在后颈上的记忆再度袭来,粉碎了不切实际的温情。
“我也是认真的,你别跟我耗着了,我会同风清月合离,但也不可能嫁给你。”白苏苏低着头,日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在脸颊上打出一片阴影。
长发从肩头滑落,白苏苏的声音轻轻的,六月雪已经被白苏苏拒绝过很多次了,仍是不可控制的心痛。
白苏苏又道:“我不会嫁给你,自然也不会有旁人,姻缘这东西,吃过一次亏就够了,再多就无福消受。”
“白苏苏,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风清月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会护她周全,护他顺遂长安,不照样是按着剧情线的安排,维护着水清浅。任由她被水清浅折磨,又将她扔进炼狱四百多年,险些魂飞魄散。
她不信六月雪,能够摆脱剧情线,一直在她面前收敛着爪牙。
如同她刚到人间时,满腔的温情只换来后颈上深深的牙印,六月雪终将会成为她原本命运中的噩梦。
六月雪沉默了,张了张口,他想说他不会像风清月那样,他会护好她,她要护着天启,他便守在她身边,护着她。可是话到了嘴边,便是一阵莫名的心虚,只能闷闷道:“那你不许再嫁给旁人。”
“好。”白苏苏轻声应道,拔下第十一片鳞片,问道,“你提的条件是什么?”
“没有条件了。”
白苏苏却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我可以帮你封印天煞。”
第十二片鳞片刚拔下,白苏苏便被六月雪一个翻身,掀在地上。
黑龙巨大的脑袋看怪物一样,紧紧盯着白苏苏,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白苏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可以帮你封印天煞,你这次回来,应该是因为在魔界没找到天煞的影子吧?我替你封印了天煞,便不欠你的了。”
六月雪瞬间炸了:“不行,魔界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再说!”
白苏苏的猜测是对的,他回魔界的这段时间里,派了不少人去搜查天煞的下落,都是一无所获,只收到一张写由江城子亲手写的书信。
上面写的字歪歪扭扭的,隐约能看出个大概意思:天煞他带走了。
所以他又回到天启,是怀疑天煞躲在了人间。
天煞是六界大敌,生于混沌,长于混沌,随便动动手脚,爆发的力量便足以灭世,十万年前其一出世,便让人间尸横遍野,寸草不生,六界也都深受其害。
十万年前魔界和九重天联手,连九重天帝尊风清月和魔界魔尊九里香,都各自受了重伤,也没能将天煞抓住。
“若我说,十万年前,天煞就是我杀的呢?”白苏苏坐起身,将拔下来的鳞片聚拢到面前,用灵气削成箭头的模样。
抬头对上六月雪怀疑的眼神,继续道,“他生于混沌,我也是,十万年前便是他带我出的混沌间,才遇见的天道。”
十万年前白苏苏刚被天道点化,还不通人性,便在天道的指引下,亲手杀了天煞。
天道便将他埋在魔界魔窟,封印起来,而白苏苏游走在混沌间之外,遇上了风清月。
六月雪正襟危坐,不肯相信。
白苏苏也能理解,她再强大,那都是以前了。
杀了天煞后,白苏苏的修为损耗了许多,除了身有九条命,其他都和寻常的神君一般无二,连琉璃都能追着她打压。
而如今,这幅身体刚修复没多久,虽说有天道的帮助,修为恢复了不少,却依旧只能勉强和水轻鸿打个平手。
“他的弱点和我差不多,怕水,喜热,嗜薄荷草如命。”白苏苏将串好的流星箭收入怀中,“你可以让你的父亲,用薄荷草引他出来,长水阵打头,烈阳阵垫后,辅以相生相克的阳和、阴生结界,便可以将它制服。”
六月雪恢复了人形,身穿大红色劲装立在白苏苏面前。
白苏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弯腰将小白猫抱在怀中,听它喵喵叫着,脸色变了变,转身出门。
六月雪大步跟上,却被白苏苏阻止:“你留在天师府,处安和欢欢劳烦你照顾,我去去就会。”
六月雪面色不虞,白苏苏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一进海棠馆,白苏苏便看向端坐上位面色阴沉的白朝离,堂中跪着身穿白衣的阿梨,棠娘脸色极其不好看地扶着木椅坐在一旁。
白苏苏拱手:“陛下。”
“问天师大人安。”白朝离起身,将上位腾给白苏苏,自己坐到一旁。
“怎么回事?”白苏苏问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棠娘在看到白苏苏的视线时,匆匆别过头。白苏苏问:“陛下,您怎么在海棠馆?”
“朕来看看故人。”白朝离脸色极其难看,他一贯是个好说话的人,温和谦恭,礼数周到,白苏苏还是头一次看他发脾气。
白苏苏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白朝离先前所说的心悦的女子,叫苏棠。
苏棠,棠娘,想来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白苏苏眉心跳了跳,想到白朝离说的要立心上人为后,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