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忙了一天,晚膳都没用多少,便回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阵青烟过,房内多了个人。
水轻鸿面容温和清隽,一身月色镶银纹锦袍,坐在床前。一向骨节分明的手,拿惯了笔,也握惯了长剑,此刻借着月色,缓缓落在白苏苏面上细细描摹。
有些凌乱的发丝,秀眉,高挺的鼻,微微张着的唇。
鬼使神差的,水轻鸿俯身落下一吻。
胸腔中的小鹿乱撞,嗅着惦念已久的雪松香,许久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白苏苏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头一次睡了这么久,她还有些不习惯。
餐桌上万年秋和六月雪都还没动筷子,白苏苏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陌生的宫人,接过春梅递过来的筷子:“宫里有事吗?”
那宫人慌忙回话:“陛下有要事,请天师大人饭后进宫一趟。”
听了这话,白苏苏将刚拿起的筷子又放回了原处,“阿秋,你随我一起进宫。六月雪,你在府上带着,有什么事,你先看着应付。”
“不先吃点?”
“不了,等回来再说。”
六月雪面色不虞,却也知道白苏苏性子固执,便让春梅带了些甜点,跟着白苏苏和万年秋进宫。
白苏苏和万年秋在御书房等了片刻,白朝离便匆匆进来,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茶灌了两口,才将一份书信叫给白苏苏看。
“昨日京都发生的妖兽袭人的事件,还未解决,昨晚便又又两个百姓在家中遇袭,有目击者称,伤人的是不是妖兽,是一头白色的狮子。”
“开灵?”白苏苏淡淡抬了抬眼,点出白朝离的顾忌。
后者面色沉重地点头,“朕以为,妖兽已经趁着五国宴,进来了天启,在暗中潜伏,要将此事推到天师大人您的身上。”
“陛下英明。”白苏苏粗略地将这封信看了个大概,收好还给白朝离。
她倒是不怀疑白朝离对自己心有猜忌,他是帝王,自然有自己的取舍,白苏苏于他而言,百利无一害,犯不着借着猜忌打压。
“那这件事,该如何处理?”白朝离迟疑道,“朕已派人严加排查,一有可疑之人立刻禀报。只是妖兽潜伏伪装得深,朕恐其继续伤人,又恐其潜伏于百姓之中,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白苏苏思索片刻,对白朝离道:“那几个目击者,可还在,本尊要见一见。”
“在的,朕已经派人带他们过来。”
白苏苏点点头,结果小太监递上来的茶,抿了两口,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白苏苏指了指万年秋:“这是本尊的三徒弟,万年秋。”
“问陛下安。”
白朝离颔首,白苏苏又道:“昨日东临长公主和摄政王,先后来过天师府。”
白苏苏此言一出,白朝离脸色凝重,摆摆手,屏退左右宫人,正襟危坐。
平心而论,各国使者前来参加五国宴,先拜访的不是国君而是天师,总容易让人觉得天师地位远高于国君,从而引起君王对天师的猜忌。
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至于猜忌,有了白鹤安一个前车之鉴,白苏苏不觉得以白朝离的文物韬略,会这么容易被挑拨。
白朝离对自己的信任,正如同先帝对自己的信任,白苏苏很自信,故此才将事情原委一字不漏说给白朝离听。
信任是相互的,天启是大家的,排外是一致的。
白朝离听罢面色舒缓,又对万年秋表示感激:“如此,便劳烦万小郎君了。”
白苏苏也没出声提醒,万年秋有名无姓,同六月雪不姓六一般。
万年秋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分内之事。”
白朝离又道:“那今日,朕便见一见东临摄政王,天师大人可要一起?”
“这便不用了,本尊要去问一下那几个目击者,将此事调查清楚。”
又客套了再三,白苏苏随着白朝离去见了见皇后。
经过一年前的那场宫变,皇后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憔悴了不少,日日守着祭堂祈福诵经。
见到白苏苏也只是双目无神地说了几句话。
临走之际,白朝离又面色为难对白苏苏道:“朕还有一事,望天师大人相助。”
“陛下但说无妨。”
“朕心仪一女子已久,而今朝政安稳,朕想纳其入宫为后。”白朝离说这话时,眉目都温和了许多。
白苏苏也不由得被他这情绪所感染,面上含笑,打趣道:“陛下为一国之君,有所思慕的女子,纳进宫中便可,也省的几位老臣子日夜忧心。”
“天师大人此言差矣,此女子出身平民,是朕七年前在边疆认识的,朕恐朝臣阻挠不允。”
白苏苏了然,应道:“陛下无须担心,若有阻挠,搬出本尊便可。”
白朝离松了一口气,为了维持君王仪度而作出的威严变得格外柔和,白苏苏任不住八卦,多问了一句:“此女子而今可在京都内?叫什么名字?”
“正在京都。”白朝离回道,“她叫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