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三人都是一愣,六月雪和万年秋齐刷刷地看向白苏苏。
六月雪原本就在想,哪怕白苏苏佳作他人妇,他也可以让她丧偶后再将人抢过来成婚。眼下得知白苏苏早已有休弃六月雪的心思,六月雪原本低落酸涩的心得到安抚,看向白苏苏的眼神也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万年秋已经是平静的表情,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白苏苏咬了咬唇,思索片刻又仰起头,对上天道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道:“这个我会去解决的。”
又注意到一旁存在感极低的万年秋,问道:“阿秋这次过来,要待多久?”
当年白苏苏将水轻鸿扔回九重天后,万年秋便孤身一人敲了天师府的大门,说要拜白苏苏为师。
彼时此人浑身是血,身材萧条瘦弱,白苏苏不应,万年秋便一直紧抿着唇,淋着大雨跪在天师府门口,任凭下人怎样劝说也不肯走。
白苏苏也问过他几句,问他的年纪身份家世,万年秋自始至终只用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狗狗眼盯着白苏苏,说了一句:“我叫万年秋,请师父收下我。”
白苏苏无奈,便派人小白猫去问天道,天道只回了四个字:可以收下。
那之后,白苏苏便也由着他在天师府住了下来。
万年秋沉默寡言,平素除了“师父”二字,很少开口。
白苏苏十万年热脸贴风清月一个已经够受了,便也不多同他交流。
一人一猫,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偶尔天道会过来,带着万年秋四处游历,时常一走便是三年五载。
算了算,距离上次见到万年秋,已经有二十年了。
“我打算让他在你这里先待上一段时间,等过几日,寻个时机,送去东临国做护国神兽。”天道喝完六月雪倒的茶,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白苏苏起身去送,便见春梅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说起来,当初白长清死后,白苏苏便将端王府的一众哑巴下人领到了天师府,小宫女春梅便跟着白苏苏贴身伺候。
春梅紧张得连礼都忘了,脸色苍白,一双挂着茧子的手胡乱地比划着:是鬼,端、端小王爷回来了!
天道看不懂春梅比划的手语,让白苏苏先解决府上的事情。
白苏苏送走天道,脸色很不好看。
白长清确实是死透了,白苏苏当年已经再三确认过的。
而这光天化日的,哪里有鬼敢在天师府门前晃悠?
白苏苏将万年秋交给六月雪照顾安置,便领着开灵跟着春梅到了门口。
一众下人都是脸色苍白地躲在门后,偷偷往门外看着,见白苏苏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白苏苏出了门,便见到一身白色锦袍的风清月,玉容玉冠,卓尔不群,如朗月清风,不染纤尘。
久居高位给他整个人镀上生人勿近的威严,一双凤目带着审视,望向白苏苏。
身后跟着文白和清濛神君,以及几个眼熟的仙君,各个面上带笑,对白苏苏拱手行礼:“夫人,许久不见。”
白苏苏沉着脸,一只手抚摸着开灵的脑袋,开灵立刻做出攻击的姿态,弓着身子,冲风清月龇牙咧嘴。
风清月和白苏苏两个人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甚至目光对视之间,还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清濛连忙打圆场,上前揽过白苏苏的肩膀,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是这样,夫人,人间妖兽横行,棠梨下凡捉拿水轻鸿,帝尊便带着我和文白仙君下来。又正巧听说你在天启,被封天师,便过来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安排一下落脚处?”
白苏苏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完全不顾清濛崩裂的表情,毫不客气地下达驱逐令:“天启不欢迎你们,要么你们自己走,要么本尊送你们一程。”
说着,还从春梅手中接过白净的素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漂亮的猫眼不含一丝感情。
文白笑盈盈地看着这场好戏,清濛被拂了面子,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在心里暗骂了几句,生怕白苏苏再将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抖搂出去,又去拉白苏苏的手。
白苏苏脾气一直不好,尤其对上反感的人,后退一步,拍了拍开灵的脑袋,开灵一跃而上,咬着清濛的手将人扑倒在地。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清濛大惊失色,另一只手去推开灵的脑袋,无奈开灵咬得紧,很快便见了白骨,也不肯撒口。
文白也装模作样地赶上来打着圆场:“夫人息怒,清濛神君同夫人一向交好,若是哪里说错了话,还请夫人见谅。”
眼见天师府门前渐渐围聚了百姓,白苏苏让春梅疏散人群。
“苏苏。”风清月终于开口,目光清冷,落在白苏苏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的意味,对白苏苏道,“放开清濛。”
白苏苏眯了眯眼,将手帕丢到一旁,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清濛聚集灵力往开灵脑袋上招呼的手,“嘎擦”一声,是骨折的声音。
“啊——”
清濛因为痛苦,表情变得扭曲。
同清濛交好的琉璃一掌就要打在白苏苏胸口,去阻止她的动作,白苏苏不躲,反而直直地迎了上去,抬头看着风清月:“风清月,你让她动手试试?没准儿还能断子绝孙呢。”
闻言,风清月一向清冷的表情变了变,一掌拦在琉璃掌下,波动的灵气将人震开三米外。
琉璃一口血吐在地上,震惊地望着白苏苏。
这五百年间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让白苏苏肚子里的孩子完好无存。
可是话到嘴边,她也很清楚知道不能说出来。
白苏苏狡黠地笑着,看着风清月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掌:“还是说,你要亲自动手?”
“你怀孕了?”风清月感受着掌心下传来平稳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接着一下。
眸光沉沉,落在白苏苏脖颈上黑色的项圈,那是他的缚魂锁,在凡间时,亲手为她戴上的,“别骗本座,五百年来你我不曾交欢。”
白苏苏撒起谎来毫不脸红,甚至过于理直气壮:“五百年前怀的。”
“寻常人怀胎十月。”风清月紧紧锁着白苏苏的眼神,不放过一点端疑。
“你也说了那是寻常人,我是灵猫,自混沌而来,孕期千年。”白苏苏毫不畏惧同他对视,只有藏在袖中的攥得关节泛白的手,出卖了她此刻心里的恐惧。
她现在被缚魂锁所困,风清月带来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要了她的命,像百年前在炼狱那样。
风清月摆了摆手,医仙上前为白苏苏把脉。
半晌,才皱着眉,回道:“夫人确是有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