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天城的第十一层,这里比以上那些地界还要幅员辽阔一些。
在西北角之地有一些能源石的矿脉,不过矿脉的质量极差。
如果从上空高高下望,从山脚处一直延伸到山顶峰崖之顶,其实不过几百米而已,小的其实有些可怜。
这一处矿脉就好像是一条大泥鳅被人从尾部一刀斩落,随手抛在此地一样。
本来应该再延绵出几千米才对,硬生生被截断而已。
在山脚处有一宗门,名为光宗。
门内弟子不过廖廖十几人,却一个个都是光明系资质,但是真的要说这些弟子多么惊才艳艳,也绝谈不上,仅是硬生生从矬子里拔面拔大个而已。
光宗常年将宗门掩饰在这片云雾缠绵的矿脉脚底,再配合上不知从哪里淘弄而来的几道乱七八糟的阵法。
勉强可以不被外人发现矿脉的存在,尽管蚂蚁虽小,却仍旧可以勉强算肉。
若是被第十一层的其他人知道,只怕是这小小的光宗便要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在这片地界可不单单只是像光宗这种苟且偷生之辈,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本着弱肉强食的丛林生存之道。
一些凶神恶煞的肌肉疙瘩们可不会因为这些弟子修行圣光便心存善念。
不把头颅摘下来拿回家做小凳子,已经算是给他人一个全尸的机会了。
不过,光宗的十几人都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几乎很少出山走动,
古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光宗这些年靠着这一片得天独厚的矿脉资源,要说大富大贵倒也没有,仅仅算是可以过上超过普通人的幸福小生活。
夜色已深,作为首席大弟子的李玲玉灰头土脸的拖拽着疲惫身躯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她虽贵为宗门大师姐,却看着像一个饱经风霜的农家女孩一样。
乌黑柔顺长发有些油腻,发丝最外层飞灰一片。
一身白色连衣裙破了几个口子,柔荑之上还有因使用锤头而不小心擦破的几处伤口。
女孩正伏案缝补衣物,仅是偶尔之间,借着微弱灯火,可以依稀看出女孩清秀俊逸的小脸。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女孩那双明眸,如泉水一般缓缓涌动,似乎清澈见底。
流光闪烁之间,偶尔一抹光亮绽放,看着形容六芒星模样。
虽贵为大师姐,同时也是光宗代理宗主,女孩仍然要亲自下矿脉。
每日里抡起那柄重达几十斤的凿石大锤,从坚硬如铁的矿洞深处抠出来几十块形态并不规则的能源石。
这便是光宗弟子的日常生活,她不过是做的最多且最累的一位。
女孩竖起双耳,丝毫不曾惊慌,面容恬静无波,两手有节奏的缝补着身上的破烂衣衫。
听着门外几十米远的地方传来稀稀漱漱踩在青草地上的声音,她知道那个今夜要闯人间狱的人到了,这便是她未曾入睡的原因。
年约二十五六模样的女子这才起身,随便在洗漱之地擦了几把脸蛋,将灰烬去除掉。
顿时,靓丽的脸庞尽显而出。
女孩瞅了一眼身上的补丁衣服,贝齿轻咬下唇,叹了口气,这才款款推门而出。
伍念之从甬道内一出来便有些发懵,四顾之后总觉得这地同以往闯关之地差别很大。
入眼处怎么看都好像是一处矿场之地,可是偏偏在角落中矗立着一人多高的石碑。
破土而出之处杂草丛生,一围绿意将石碑半遮半掩,宛若使其穿上了草裙一般,上面笔走龙蛇雕刻出“光宗”二字。
“光宗?会不会是光宗耀祖,少雕刻了两个字啊?”伍念之盯着石碑眉头皱起又放下,自言自语说着,继续蹑足前行几米。
方才黑洞洞的几处愈发清晰起来,原来前方还有几栋孤零零的房子在星罗棋布。
再轻摇步调,细细瞥几眼外观装饰,就很容易得知里面都有住人。
毕竟在屋外一米开外空地上有很多因拉扯而绷直的晒晾衣服绳线,上面挂着一些还在滴水的各色衣物。
少年眉头一皱,有些后悔,那柄只剩半截的碧木星空刀自己不扔好了。
心中暗自想到,这一关不会是他们一群人打我一个吧?
眉头一挑,少年庆幸自己有一副精壮的体格子,要不是这天赋异禀的身体修复之力。
他只怕是要先寻一处无人之地养伤,待到痊愈之后才敢出来试探一下这十一关。
望着仅有一处微弱亮光的屋子,少年几步来到门口。
这次他不敢再度孟浪破门而入,万一像方才那番景观,不知何地跳出来一个女儿奴般的男人,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抬起来的右手才要叩门,还未落在门板上。
只听吱嘎一声,木板门摇摇欲坠朝外掀出可容一人而过的缝隙。
身残志坚的老门板终究还是支撑得住,没有在门框上掉落下来,不然女孩今夜的工作量将要增加一些。
屋子里面的女孩推门而出,正面一闪而过,身子便转过身去,背对少年,李玲玉轻轻用手抚上门扉。
人影一闪之间,少年最先看到一双明眸,好似两汪清水的眼睛会说话。
女孩见门归位,长松了口气,这才腰肢一拧,面对着门口少年,一双灵动明眸弯成半月之形,朱唇轻启,唇瓣微动。
看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少年率先温柔说道:“你好,我叫李玲玉。这里是第十一关,名为光阴长河。你叫什么?可是奔着道子试炼而来?”
“我啊,叫伍念之。这里便是人间狱第十一关了是吗?在这里打一架?”少年那手连忙收回,也是微笑说道。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伍念之觉得自己也得回敬一笑,毕竟对面的女孩笑得温如三里春风。
李玲玉轻蹙眉头,小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神色,低声对着对面一脸期待的少年说道:“是十一关不假,只是不能在这里打架,你随我来吧。”
说完以后,抬起莲步,朝着夜色更深一些的密林深处走去。
这是一条羊肠小路,黄土道路两边皆是杂草,仅供一人行走。
路上二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三米之距。
少年与女孩再无对话,只有一丝丝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的怪风在二人脸颊处与两人耳鬓厮磨着。
突然,女孩身姿摇曳,脚下生风,奔跑如电,向着林中一处微弱火光处飞掠而去。
伍念之见此也是连忙双脚点地,紧随其后。
不过依旧保持着三米距离,丝毫不曾逾矩,仿若有一把无形尺子在丈量着二人间距且形成一道阻隔。
少年神色如常,只是手中通火棍不知何时已经横在身后,被左手五指紧紧握着,炎热之浆已经侵染着短而怪异的棍身。
“到了,就在这里比斗一番吧。这是我们光宗的演武场,距离宗门房舍较远,想来不会吵到他们睡觉。”
女孩在十分钟过后,身子一顿,扭身回头平静说道。
少年望着只能用寒酸二字方可形容的无毛之地,心里有些震惊。
嘴巴微张,停顿几秒,这才缓缓说道:“好,就这里。怎么比?直接开打就行吧?”
二人停下的位置只是杂草较少的一处圆形平地,除了几块被常年进行负重练习而打磨成光滑模样的石墩子。
女孩嘴里的演武场再没有任何设施,看着寒酸无比。
这让少年堪堪称奇,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既然号称光宗,怎么说都是一宗门派。
竟会是这样一道荒凉凄惨光景,一路上所见所闻,同自己许久前呆过的黑煤窑并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