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息不忍心看到无数水族因他而丧生,终于按捺不住,重出九渊,主动现身于西海。他想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办法,决定主动与长季结下仙灵心契,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皇仙对他放弃幻想。
“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几位都太低估了那些上仙的虚荣心了,前来抓捕太息的小辈皇仙在知道太息与长季主动结契的情况下,仍然在海上布下了千网锁龙大阵法,以猝不及防之势,强行抓捕太息。
“长季大怒,与那些小辈的皇仙王仙们交手斗法,一路追打上了仙界。”
风倚鸾攥紧了双拳说:“爹爹真够义气,一怒之下敢一个人去追打那一群上仙,爹爹果然是个真汉子!”
非于用【从来没见过谁的孩子这样说他父亲的啊】的眼神看着风倚鸾,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话:“唉,果然有其父便有其子,鸾儿果然也胸怀豪情。”
岁徨却用爪掌轻轻地拍拍风倚鸾的头:“别急,先听非于往下说,我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妙。”
“族长猜得没错。”非于双眼微闭,眼帘轻垂,轻叹道:“当时,太息坚决不许我与山海露面,更不许我与山海帮他解困,他怕我俩一旦现身,亦会引来皇仙们的觊觎,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招来更多人抓捕我等。他是长兄,修为高于我与山海,便将我和山海暂困在深海之下,不许我们插手。因此只剩了长季与太息并肩作战……“
风倚鸾问:“那我娘亲呢?”
“揽芷当时要照顾你,而且她的修为只有八品,长季便也不让她露面。太息被抓之后,长季一路追上仙界,自此之后十几年,再无音讯。”
岁徨说:“仙界与下界的时间不同,若说下界过了十几年,那么仙界大约已过了月余。”
“是的。”非于说:“风平浪静之后,揽芷在她与长季旧日居住的岛上等了三个月,不见长季和太息的消息,她偷偷潜回仙界,探知太息和长季被皇仙囚禁,那些皇仙要设法破除太息体内的仙灵心契,并打算在破除心契之后,便将长季永世封禁,以为惩罚。
“她思量着自己力弱,不足以与众多皇仙祖辈抗衡,她望空徘徊犹豫了几天,终于下决心,抱着半岁的鸾儿,回去找圣帝,想请哥哥帮忙,与仙界祖上交涉,帮她去救回太息和长季。”
“圣帝听完,却不肯出手相助。圣帝说以他之力,仅能支持禁空法阵运转,仙界先祖们不来强攻禁空法阵已经是万幸,他若多此一举,彻底惹怒了上仙的话,不仅救不回长季,连这人界恐怕都将荡然无存。”
风倚鸾说:“说到这里,我心中倒有个疑惑,那些上仙先祖们会不会也太懒了?为何这一千年都不来攻打禁空法阵,不为下界的人们主持几分公道呢?”
她虽然知道圣帝是她舅舅,那又如何,她还是发自内心地要替百姓生灵说话。
非于摇头道:“没那么容易。揽芷对我们说过,圣帝的禁空法阵不仅能阻绝下界与仙界的通途,阻绝上仙回到大陆,此外,禁空法阵的存在更是一种威慑。”
“威慑?”
非于说:“上仙和那些先祖们若敢大举谴责征讨圣帝的所作所为,圣帝就敢第一时间先杀灭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除他亲近之人以外,一个不留。”
“圣帝这样也太狠了!”
“是啊,但这威慑却非常有效。上仙惧于此威慑,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若为了谴责当今圣帝,致使大陆所有生灵尽灭,那么无论此种行为的初始动机如何,参与者都会遭到天道无情的惩罚。”
“真狠。”
这时岁徨族长开口道:“在我看来,可能还有一层原因,只要皇权还在姬氏手中,并未旁落,那么圣帝与先祖之间的矛盾便终究只是自家的事情,他父皇和先祖即便再不喜欢这个逆子,也终究是他血脉之亲的儿子。因此,在这一千年来,上界并不十分插手大下界的事情。”
岁徨在这千万年中,一直与皇族打交道,可以说对皇族的作为和想法有颇深的了解。
“族长说得有道理。”非于说:“总之圣帝不愿意插手太息和长季之事,更何况长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即便音讯全无,对他也无关痛痒。
“揽芷见哥哥对长季如此冷漠,一气之下,再次带着小鸾儿离开皇宫出走。”
风倚鸾说:“娘亲的脾气和性情也真是挺倔,和我有些像呢。”
非于说:“鸾儿说反了,应该是你随你娘啊。”
“哦哦,我说反了。”
非于看着风倚鸾,继续说:“揽芷再一次赌气离开皇宫,御空飞行,飞到半途时,圣帝动用禁空法阵之力,想把揽芷拉回到他身边,揽芷拼力与法阵对抗,不甚在半空中失手丢掉了你。”
“怪不得师父说,我是被大风刮来的。”风倚鸾说。
“揽芷最终挣脱了禁空法阵,她独自一人在一座山中静思了几日,咬牙下了决心,决定要独自一人返回仙界去寻找长季。
“于是她步行返回你坠地的地方,发现已经有一位画师收养了你。这画师是一名炼气小修士,隐姓埋名居住在一个荒僻的小镇中,揽芷观察了画师几日,发现此人为人不错,守信守义,可以托付,于是揽芷在夜半时分潜入画师的屋内,拜托这位画师替她照顾好你,又给他传授了几套仙术功法,并给了他一些灵石和丹药,助其修炼。
“揽芷两次去见哥哥时,哥哥都给了她很多灵石与资源,加上她在上界时也多少有些积累,那些资源对揽芷来说是小数目,但对一位炼气散修来说却是足够多的一笔资源,足以支持他升至五品、六品。”
风倚鸾惊叹道:“当年的事情,竟是这样的!”
非于说:“这画师隐约说起,他有血仇要报,怕不能照看你太多年。揽芷说,不必照看太多年,等她办妥了那件重要的事情就回来接你,倘若她始终没有回来,便只需将你养大到能够自立生存即可。
“此外,揽芷还和画师约定,不必教你修炼,除非等她回去接你,或者,你自己动了修炼的念头方可,否则,宁愿你只做一个普通人,平淡一生,永远的远离修真与仙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风倚鸾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娘亲之所以会这样交待……她一定是感到厌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