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卫豺脚步迅猛,眼看就要冲到风倚鸾面前,风倚鸾挥舞着长竹拦住了他,并二话不说就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风倚鸾手持的是翠竹根部,在翠竹顶稍上有很多枝叶,她挥舞起来、一通竖劈横扫,顿时枝叶凌乱、扑扑簌簌,扰得卫豺几乎睁不开眼。
卫豺被翠竹阻在了十尺开外之处,他只好用手中的木剑去劈砍竹枝,结果只纷纷扬扬地削下许多细枝和竹叶,碎叶飘舞,在他身周落了一地,却始终打不到风倚鸾分毫。
风倚鸾一边挥舞竹棍一边乐:“多谢卫公子替我削净多余的竹枝啊。”
这三人见她果然难对付,四公子敖紧一挥手,带着寇斤以及身后的六名侍从一齐上前,把风倚鸾围起来,想要以多欺少,然而那六个侍从都是白身,根本不经打,风倚鸾当然要逮着最弱的先收拾,她手腕斗转,疾如闪电,只在几息之内,就用长竹敲晕了两名侍从,剩下四人也都躺在地上,抱着头不住地打滚哀嚎。
敖紧深感无奈,怒意陡增,他把一名横躺在面前碍事绊脚的侍从一脚踢开,伸长了手臂,想要抓住翠竹的稍头,想把长竹棍从风倚鸾手中扯脱。
风倚鸾眼尖手快,手臂往后回撤,同时后退了小半步,敖紧扑了个空,风倚鸾已然翻手横握长竹,转而去打寇斤,寇斤反应慢了些,被一竹杠横扫在脸上,左脸颊立即肿起一道红印,口中的大牙都差点儿松脱。
随后,这几乎是一场混战,风倚鸾背靠着一从翠竹,面对着三人,反应敏捷,逮谁抽打谁,时而使用剑法的变招,时而全无章法,指东打西,乱抡一气,根本不容他们近身。
三人此时才发现,是他们太轻敌了,他们本以为,可以借着太学中的诸多限制,把风倚鸾围堵到没有人的角落里,用重拳打晕或者打死,再扔进水中伪装成意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位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潜在的劲敌,没有想到风倚鸾竟如此善斗,而且意志十分强韧,根本就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含娇公主被两名侍从架在一旁不能动,只能远远地看着风倚鸾,还时不时喊两句:鸾妹妹,当心呀,之类的话表示关切,风倚鸾充耳不闻,根本不理会含娇。
她一边挥动九尺多长的翠竹,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果对方三人真的杀了自己,那么极可能是由卫豺手下的侍从来顶罪,至多是由卫豺本人抵罪,一命抵一命罢了,扯不到旁人的身上;
厌涂国舍弃了一个卫豺,便能除掉自己,不算折本买卖;但自己若不小心打杀了谁,便一样也得以命抵罪,这就有些不合算了,因此,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出手还得有轻重,最好是把这几人打晕,自己能暂时脱身就好,绝不能闹出人命……
太学中严禁私斗,若出了人命,当事者定会受到重刑责罚;因为此处容纳着各诸侯国的童生,若放任诸生打起来,若不慎打算死了某国的太子,那么,很可能将会引发某两国或者某几国之间的战乱。因此,自太学创立之初起,在这方面的管制就一直十分严谨,风倚鸾昨天细读过详规,明白这些利害。
她一边想着,手中仍然片刻不歇,又打了不多时,由于双方力气都大,这碧水竹的韧劲又很强,力来力往之际,竟将手中的竹棍打成了竹糜条,除了双手握着的小部分以外,其余的竹干全都散成了条状,既像扫帚,也像刷洗大铁锅的刷子。
这下倒好,手中的长竹既有了棍的刚劲,也有了长鞭的韧劲,风倚鸾便抡着这样的竹刷帚,攻守兼备,更打得三人躲闪不及。
但用这样的竹刷帚最多只能把对方的脸皮刮花,要想击晕三人,可能性极小;她又没有办法腾出手得空转身再拔一根竹子,因此到后来变成了僵持战,对方三人虽然占不了上风,但却始终不肯退去,他们或许是想把风倚鸾的力气消耗光,再实施击杀。
风倚鸾暗自发愁,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既不能把他们打死,也无法敲晕,而自己身后又没有路,一时难以脱身……这该怎么办?她一边打,一边在心中琢磨着……
卫豺看起来比寇斤清瘦许多,与其兄卫猽相比,也更儒雅一些,风倚鸾心想:不知这两个兄弟之间感情如何?这卫豺究竟是只因父命难违才不得已要来置自己于死地呢,还是真心想替其兄报仇?
她正想着,敖紧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气急败坏地怒道:“半天都拿不下一个女人,这术法禁制反而是为她而设的了?”
风倚鸾笑道:“四公子这话怎么说呢,如果这太学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此时一定会下狠手把你们几人全都打死,一个活口也不留,所以是否能说,这些规矩是为了保护你们而设的了?”
“还嘴硬!?”卫豺有些打急了眼。
风倚鸾手上不输,嘴上也不输:“呵呵,手下败将,你父亲都败在我手下,你就更不值一提了,我嘴软如何,嘴硬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有本事来打我呀。”
不就是打架么,王族子弟打架和市井中的光屁股小孩打架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有招式和没招式的区别,对骂时用俗语或用文言的区别。
她又问敖紧:“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敖松?”
敖紧一愣,随即怒道:“小爷有好几个兄弟!”
风倚鸾叹道:“但可惜呀,你却不是太子,而且你父王却偏偏让你来替卫虒擦屁股,卫虒是我手下败将,你一个粉嫩粉嫩的四公子来又有何用?真以为弄死本公主是件容易的事情?这种明显没有胜算、立不了功的事情,啧啧,可见在你的几个兄弟中,你是最不被你父王疼爱的那一个啊。”
敖紧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这话似乎正好戳中他的心事,他神色一滞,又看看卫豺。
风倚鸾心中暗乐,挑拨离间这办法,不管什么时候使出来都好用。
卫豺说:“公子莫要看我,我也一样身不由己啊,她若死了,我还得出头抵命呢。”
还是寇斤粗旷心大,高声说:“卫豺你废话什么!谁抵命不都是一回事,养着手下人是吃白饭的?今天必须得收拾了她,否则我们都得白白受罚!”
敖紧和卫豺神色一振,三人又继续合力齐攻。
……
就在这时,从风倚鸾身后的那一小从碧水竹中,冷不丁地冒出了一道白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