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当一切都安定下来时咸阳城也渐渐回到了那是祥和繁荣的模样。转年的一月彻骨的寒冷,该是上天也为这么多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傍晚十分北风卷地进了咸阳城,随之呼啸而来的北风一片黑云压了过来将整个咸阳城笼罩了起来。
那北风一路疾驰在咸阳城的大街小巷,肆虐的席卷着残叶横行四方。还未来的及撤走摊子的小贩不由的发了仇,这风来又急又烈吹的人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收拾呢。但是总归生活还要继续,咒骂的同时追赶着被狂风吹走的草笼。
“看这风,今晚该是有一场大雪了!”
一位老人手中拉着年幼的孙儿,不时将孙儿往自己的身边搂了搂怕被风卷了去。
“周老,孩子他爸今日是不该回来了?吃过晚饭我去你家。”
路过一个小摊时那小摊主将笼子里剩下的两个豆包抓起,将摊子扔给了自己的媳妇跑到老人身边将豆包塞给了孩子。
老人赶忙道谢,本想给这摊主行个礼不料一阵风吹的他一个趔趄。摊主赶忙将他扶起他道:“是啊,估摸今晚就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三年,这不孩子闹腾非要出来看看。对了你可别吃了,带上一家子来家里吃吧。”
摊主本还想再说几句,但是风越来越烈了身后传来了妇人的求助声。摊主摸了摸孩子的头就匆匆赶回去收摊。
老人冲着摊主招了招手后将旁边的孩子手抓的更紧了,催了催两人顶着风雪往城门外缓步走去,也不知单薄的麻布衣能抵挡多少寒冷能让两人如此这般赶到城门口去见将要归家的将士。
午夜时分,风渐渐小了下来,咸阳城这才安静了下来。只有打更的汉子提着铜锣用冻得通红的双手不断的敲打。
慢慢的,随着第一朵雪花落在打更人脸上时他抬头一望,漫天的鹅毛大雪已经将半红的天空给遮盖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总算是到来了。打更人忘记了寒冷伸出了手仍由雪花一片一片的落在手中化成一株水露。
短短的一刻钟,整个咸阳城就被雪花遮盖住了。路旁柔弱的街灯散发着橘黄色的灯光照的一圈白色闪闪。打更人本是该算准了点再将自己负责的街道走上一遍。可是他却驻足灯旁久久没有离去,雪花散落飘零留一人独自灯下赏景。
“别扫,别扫!”
本还在睡梦中的刘晏忽然被离渊的一阵吵闹声惊醒,擦了擦额头的汗慢慢坐了起来。自从那以后刘晏常常梦到那张沾满鲜血却不断发笑的诡异脸。不过昨夜还算幸运,这场大风帮助他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下了床发现屋子中央的炭火已经换了一茬新的,最上面都还没烧透只能在空隙中看见通红的炭火。想必是鸿露早早就来帮他换了。
穿上了锦衣狐球,套上了皮靴刘晏一把将门推开,瞬间刺眼的光芒将他闪的闭上了眼睛。待慢慢睁开后才发现院中已是银装素裹,雪将院子盖得白茫茫一层。远远望去整个咸阳城也已被装点成银白的雍容贵人。
往院子外看去,只见离渊正喊着一个下人不让他将院中的雪扫去,怕坏了这好不容易来的美景。说实话看着地上雪白的一片刘晏也不忍心上去踩一脚,这属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奢侈物品。
“小姐,要是不扫赶紧等雪化了结成冰那可是容易摔倒的!”
那下人被离渊说的实在是不知怎么办了,扫也不行,不扫也不行。万一摔了哪位大人自己可担不起啊。
“做个孩子真好,要是有些美景赏玩就没了烦恼。”
不知何是鸿露站在了刘晏身后,微笑着看着气的鼓起腮帮子的离渊。刘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退到了自己的屋中最近不知为何他不怎么爱说话。
好事的振宇博前两天统计过,刘晏每天除了点头说个“恩”就再也没有话了。所以他和山淼、庚痴不愿与这个“闷葫芦”说话。整日带着山淼四处闲逛。
至于殷江早就不在了城中,嫪毐之乱三天后殷江就将嫪毐若死狗一般提了回来。吕不韦果然没有食言,当即手书一份派人从各部脸色铁青的将军手里抽出了一万精兵。殷江乐的屁颠屁颠的回来给刘晏说了一声就跑回军营了。
刘晏也不在乎,封城曾透出风来秦王过几日定会找见自己。怕是在咸阳城待的日子也不长久了,阔别已久的军营正等着他呢。
话说回来,鸿露见刘晏回了屋子俊美的脸偷偷瞪了他一眼嗔怪的鼓了鼓向着离渊走了过去。自从封疆受伤以后莺玉也没再回来过,说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封疆。有时候鸿露很羡慕莺玉,两人相亲相爱多好,那像刘晏时冷时热的。
“行了,离渊去院子里玩吧就别在为难别人了!”
离渊瞪了那下人一眼后匆匆跑进院中玩雪去了,冻得小手发红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鸿露摇了摇头往厨房走去。
昨天晚上鸿露特意吩咐了下人多做些好的,前些天莺玉托人捎来信说是封疆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整天待在医馆里闲的发慌。问了问意见说是也不想回封府所以就打算回到刘府来。
这不,鸿露刚出了后院就听外面一阵喧嚣声。想必是两人早早就来了。
果然,刘府门口停了辆大车。也不知为何,封城从那件事之后对封疆是及其上紧。听说儿子不愿回府郁闷了半天将自己都舍不得坐的那辆两马车亲自送到了医馆。给那王大夫扔下了一大堆钱币,让王大夫将馆中的好药都给封疆带了去。
刘府本就不多的男丁都跑出来帮忙,各个手里抱着大包小包也走了两三趟才将一切零碎给搬完。好在鸿露细心,将前院的还空出的房院子给两人收拾了收拾。不然一下子这么多东西放都没地方放去。
莺玉扶着封疆进了院子,一开屋门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这暖暖的房间不知让鸿露一人该是早早起来操劳了许久吧。
“谢谢嫂夫人!”
莺玉还没说话,闲不住的封疆就先插了话。一时说的鸿露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莺玉瞪了封疆一眼将他扶上床坐下后走到鸿露旁边道:“他还这伤怕是还没好,你别放在心上。”
封建也懒得与两个妇人争辩什么,摇了摇头扫视了屋子一眼。虽然屋中陈设齐全,经过一夜的香薰留芳,屋中也多了很多温馨。
“对了,刘晏呢?我都这样了也没去医馆看过几次。现在我都来了也不见他人?”
鸿露这才一惊,道:“是我的疏忽,还没将这事情告诉他呢!”说完她也不等封疆回答匆匆出了门往后院跑去。
刚出了们,只觉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就不知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没事吧!”
鸿露揉了揉脑袋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山淼。除了他也没人能一下子将她撞成这样。鸿露慢慢站起后摇了摇头道:“没事,大人操劳了!”
山淼点了点头就再也不理她直接往屋子里走去。对于山淼这样鸿露也习惯了。要是山淼能伸手拉她一把她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忍着疼痛往后院走去,刚到院口就听见了离渊的笑声。偷偷探头往里看了看,刘晏一席黑衫正陪着离渊在雪中玩耍。他故作笨拙的任由离渊将雪球扔在头上,顿时雪花四溅。透着点点阳光,那雪花若点点珠宝般洒落在刘晏的头上逗着离渊一阵憨笑。
刘晏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好久没有表情的他今日也还偶尔笑笑。只是鸿露这才发现刘晏的两鬓已经开始斑白。
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庞顺着两斑白发该是多么的可惜。一时鸿露心酸不已,不愿去打扰刘晏,他想让刘晏多在此处享受多一点的乐趣。
“大人…..”
鸿露正发呆呢,一个小人匆匆跑了过来还没到院子跟前就开始大喊。
鸿露眉头微皱,使劲踩了地板一脚怒喝道:“该死的奴才,谁让你吵了!”
那下人别一直好脾气的鸿露吓得一怔,赶忙鞠躬行礼道:“是封将军说是等的太久,实在不耐。特差小的前来催促!”
刘晏听到了动静也走了出来,见两人鸿露气鼓鼓的还以为这下人怎么了。上前将鸿露挡在了后面皱眉冷声道:“怎么回事?”
此时天气是冷,可是比起刘晏这一声那简直是不值得一提。那下人抖了抖,他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喊冤枉。
鸿露这才在刘晏身后道:“不怪他,是封疆来了。但是我见你最近鲜有乐事,所以……”
“哦?是吗?住哪儿了?”
鸿露见刘晏没有责怪自己,慢慢出了口气带着刘晏往前院去了。可苦了这个跪在冰凉地上的下人,见两人都走了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擦去了一头的冷汗。
封疆在屋子里不断的发着牢骚,他本想着自己大病初愈刘晏再怎么说也要十里相迎才对。可是这眼看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人还没来。
莺玉见封疆着急,怕他极坏了身子。安慰道:“你别着急了,说不定哥哥正在忙于公务呢!”
封疆道:“他一个大闲人能有什么公务!”
“我怎么就没有了?你那一营巡城军真是差劲!”
刘晏人没进屋子,可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封疆也不等刘晏进门,哭丧着脸对着空气道:“完了,我的那一营将士也回不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