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范叟,只有一个儿子,叫范希淹,十八岁的时候,得补为博士弟子员。
范希淹天生文弱,范叟十分疼爱。但是家里贫寒,到了十九岁了,还没有娶妻。
快到秋试了,范希淹下帏苦读,准备去参加考试。
一天晚上,范希淹正伏在桌上写字,突然有一个姣好的女子站到跟前来,身穿洋纱雪比甲,一头插满了花朵,亭亭玉立,看着范希淹夸赞道:“好手笔。”
范希淹看了她一下,心里一想,知道是狐女来作怪,就置之不理。
然而,从此狐女时常到来,有时候拉着范希淹的手,有时候凭靠在范希淹的肩上,有时候揉抚范希淹的身体,做出各种跳动的动作。然而,狐女一副媚容,确实勾人心魄,莹白的肌肤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鲜亮的头发富有光泽,这一切都能让人心醉。
过了一些时间,范希淹已无法自我把持了,于是,就和她亲昵起来。狐女也自己也不隐讳她是狐。
过了一个多月,范希淹身体疲惫,变得枯瘦如柴,范叟看到儿子形貌日渐憔悴,惊讶地询问,范希淹就实话告诉父亲。想也没有什么办法把她打发走,心里万分忧虑。
有一天,有一个老人到来,容颜苍古,头发苍白,自称说是白老长,登堂拜谒范叟,又显得十分和蔼,自我介绍说:“我家在西山,从小学习敕勒之术,能够驱邪役鬼。”
范叟把儿子的病况告诉他,并请求他给禳除。
白老长道:“这事容易。”就取过一碗水来,用手一边指画,一边念咒语,过了一会儿,把水道出挥洒。
狐女果然就不见来了。
范叟想赠给银子作为报酬,白老长没有接受,只说道:“贤郎的病患还没有消除。”
范叟询问是什么缘故。
白老长道:“我在狐狸就不敢来,我走了,她又来了,并且会更加放纵。我又不能长住在尘世,这有什么办法?”
范叟向他请求,想个万全之计。
白老长道:“没有办法,我有小女年已及笄,还待字闺中,和不就让她嫁给公子。她也有些法术,可以作为公子的护身符,并且免得老朽挂念家里,这不是两全之计吗?”
范叟十分欢喜,就连连答应:“好,如此甚好!”
第二天,白老长戴着褐色的头冠,穿着鲜丽的服饰,带着几个人,带着轿子到来。
有人扶女子出来,真是一个角色女郎,纤细的腰肢,婀娜生姿,体态轻盈柔曼,走起路来,轻捷疾速,没有一点羞涩的情态。
范叟和白老长坐在上首,看两小儿拜堂成婚,琴瑟双双,十分欢乐,晚上就送范希淹进入洞房。
范叟另外打扫了屋室,让白老长休息。
到了半夜,忽然听到哔哔啵啵敲打大门的声音,范叟拔开门闩看视,则是白老长逐赶走的狐狸。
白老长知道了,也起来了,问道:“你一定要找死吗?不然,怎么又返回来?”
狐狸恼怒起来,说:“你不过是西山一条巨蛇,竟敢假说来驱赶狐狸,给你女儿找老公,真是无耻!”
白老长也恼怒起来,嘴里吐出几尺长的舌头来,伸直了,像一把利剑,直刺向狐女的鼻端。
狐女倒在地上,现出了本相,可嘴里还能说人话吗,向白老长哀求饶恕。
白老长道:“按法理本不该赦免你,姑且看在是我女儿成婚之夜,事事都讲究吉利。舌剑的锋利,你已知道了,还不快走,免得污我的舌头。”
狐狸仓惶地遁走了。
第二天,白老长坐在中堂,看女儿梳头,看女婿把卷读书,喋喋不休地和范叟话家常。
忽然,来了一个狐狸的同党魅僧,声言来诛妖,闯进去,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喃喃念诵咒语。
白老长笑着道:“就这点伎俩吗?火烧!”熊烈的火焰随着他的说话声,燃烧起来,魅僧被烤得像一头肥猪,抱头鼠窜,逃走了。
原来,狐女回去之后,向主子哭诉,主子先派遣了门下魅僧来,魅僧被赶回去了,又派遣了魈僧来,刚走到门边,就如雷鸣般号叫起来,肚子肥大,手里拿着锋利的刀,亮如霜雪。
然而,白老长也在屋檐下等着他了,等他走进去,还没来及开口说话,白老长立即喝叫道:“火烧!”
火就从魈僧的大腿上燃烧起来,腾腾火焰,烧到了胡须眉毛,焦头烂额,难以忍受了,急忙夺门遁逃,大火滚滚燃烧,跟随着他跑。街市上的男女老少都拍掌笑道:“快哉,这火烧得好!”
狐女的主子羞愧愤恨,就到一个将官某人那里告状,许给他很多金银钱财,并用来势力要挟他。
将官心里惶遽,立即答应了,就下文书捉拿范叟和范希淹,将把他们关到监牢中,以妖**处。
来捉拿的差役已走到范叟家来了,范希淹进去告诉白女:“你父亲为我驱除妖魅,现今因为你惹上罪祸了。我死不足惜,所难堪的是老父。”
白女也哭泣起来。
白老长看着范希淹笑着道:“痴男子,为何如此气馁,何不随公差去了?鞭棍刀锯,我自己来承受,不会伤害到你们父子。”
第二天,将官审讯范希淹,将把他绳之以法,范希淹没有什么话说,只大声呼喊道:“白丈人救救我!”
白老长昂然走进去,挺立站着,也不下跪,看着将官呵呵地笑个不停,舌头时常缭出嘴唇外,光彩焰焰,犹如朝霞。
将官惧怕了,惊诧地说:“你是什么妖怪,竟敢如此恐吓本馆?”
白老长道:“我是西山中的老白蛇,已有千多年了!然而我经过修炼,精通吐纳之术,从来不噬人残害生物,因此雷霆不能诛灭我,仙法也不能困住我,是蛇而成人,并且将要成仙了!看你虽然像是个人,并居他人之上,不过是人儿兽而已。”
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片鳞甲来,有盘子那么大,像镜子一般明亮,呈放到桌案上,说:“这是珍物,请让我赂赠给你。”
将官取来照了一下,看见里面是驴子的头,不觉面生渗出了豆大的汗水,像是在蒸笼里一样,急忙掷到地上,鳞甲立即被摔碎,并消失不见了。
将官不停地叫骂。
白老长笑着道:“这之所以为驴,自以为一鸣惊人,哪知道一见到草料,就低下头竖起耳朵,让人牵动了。驴的本领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说完,哈哈地狂笑起来,笑声犹如裂开竹子,犹如恼怒的鹄鸟,满堂的差役都大惊失色。
白老长接着又叹息道:“你管理一方,不能惩治畜,还被畜愚弄,罪责无辜的良民,为何如此愚鲁!况且畜类的来头,罪恶真是述说不尽,凡是有人心的人,没有人不想剥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而你却护卫着他们,这是为何?难道是被他们挟制,迫不得已吗?”
将官语塞,只大声呼喊道:“取杖来!”
白老长瞪大双眼,看着他道:“驴性又发了,火烧!”话还没说完,将官的衣服鞋子边都着起火来,已不敢再审讯,立即就释放了范叟和范希淹,而谢绝了狐女的一伙同党。
白老长也从此远去,不再来了。
狐女同党畏惧白女,也不敢再来报仇。
有一天,狐女自己到来,登堂拜见白女,伏在地上不起来。
白女拉起她来,说:“何必如此,你难道乘老父走了,不甘心,还要来纠缠吗?”
狐女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法力,更没有这个胆子。娘子是天仙一样的人,我愿意来充当卑贱的婢女,左右伺候你。他们那些人法术邪门,始终敌不过正门法术,况且他们将要被扑灭,不成气候了,昨天我捡到了火龙子,得到他的开导,我豁然了悟,来依附娘子,躲避雷霆劫难。”
白女道:“既然如此诚心,就姑且留下你。但不准迷惑郎君。”
狐女指天发誓。
狐女时常在房里,玩弄各种游戏,博取白女欢笑,能一只脚站起来,来回旋转舞蹈。
白女道:“好,我以多胜少,可以吗?”一会儿,裙子下面深处数十只纤细的脚来,都如嫩笋芽一般。
狐女又惊讶又不得不服气,还感到惧怕,不敢有别的想法。然而,终究不安分,时常和仆人私通。白女就好言好语把她打发走,后面也不见有什么奇异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