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翁,已经七十岁了,娶了继室于氏,却还是个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子,生性风流轻佻,自己年纪轻轻,嫁了一个老翁,常为感到自己命薄可怜。
信都翁老迈了,还想着男女风流乐事,可总是力不从心,常在床上败下阵来。
于氏和村里的恶少偷情,于氏,就一起私奔了。走了十多里,于氏腿脚没有力气,走不动了,来到一处村子中,想找个投宿的地方。
村中有一户姓邵的人家,屋宅邻近野寺。
有一个学究在寺中教授学生,一共有十多个,都是远近村里人家的孩子。
其中有一个林生,是邵家的女婿,当时只是订下亲事,还没有成婚,因此,林生也不常到邵家去。
刚好老师有事外出了,大家打算一起喝酒,故意为难林生道:“你能到邵家取得下酒物来,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管取得多少,都要我们做东,请你喝酒,否则酒钱就得你出。”
林生不愿意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撺掇,怂恿他去。林生不得已,就到岳家去了。
邵翁媪都到田里干农活去了,只有邵女一个人在家。
邵女见林生到来,吃惊地问他来做什么?
林生把自己的来意告诉她:“今天,老师出去了,大家想一起喝酒,苦于没有下酒物,叫我来你家取一些过去。”
邵女捡了几枚咸蛋给他,并叫他快走,要知道古时候,最是要讲究防嫌疑。
林生看家里没人,一下拥抱着少女,想要亲近。
邵女道:“已许配给你了,有什么不能答应?只是怕父母就要回来了,看到了,我们脸上都不好看。”
林生还要纠缠,女郎指着自家空闲的屋子道:“夜里我在那里等你,你夜里来吧!”只是想找个借口,拒绝他而已。
林生匆匆忙忙地走了。
邵翁媪从田里回去,当时已是薄暮十分了,门前站着一对少年夫妇,哀求要借宿。
邵翁可怜他们,就收纳了他们,让他们在空闲屋子中休息。
林生回到寺里,和大家欢快地饮酒作乐。
酒席终了,林生乘着醉意往邵家去,直接到空屋前,两扇门虚掩,刚走上台阶,听到屋里有人低低说话,仔细一听,都是一些床第之间猥亵的话,便怀疑邵女约了别人,一下怒火中烧,摸索墙角下,得到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立即拿在手里,尽力向两人砍去,两颗头一起落下了,就呼喊邵翁来,责问他管教女儿不严。
邵翁道:“小女伴着老妻,早已睡好久了,你所杀的是什么人?”
林生道:“痴老翁,还假装不知道吗?是你家的女儿和奸夫!”
拿过蜡烛来一看,是晚上来寄宿的夫妇。
邵翁大吃一惊,怨恨林生道:“这是寄宿之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姓氏,就被你一下杀死了,连累老夫了。”
林生也感到惊愕,又吃惊又后悔,想要逃走。
邵翁拉着他的衣服,两人争辩不休,而墙头上已趴满了邻居,来观看发生了什么事?
邵翁神色惶恐,并询问半夜三更地去那里做什么;林生杀了人,全身战栗,也忘了自己到那里是做什么去了。
邵翁邵媪又相互诟骂,邻人嘈嘈杂杂,进行劝解,正喧嚷吵闹,不知不觉天已快要亮了。
一个老翁从外面进去,仔细看了一下尸体,大称快事。
原来,借宿的人就是于氏和恶少,老翁就是于氏的丈夫信都翁。
于是,邵翁和林生都向老翁哀求,请他不要追究。老翁激慨地说:“这正是我想做,而没有得做的事,却劳烦你们给我做了。”就到官府自我承担责任,林生才得免予追究。
这是道光戊申年四月的事情。
醉茶先生记下了这件事,并评说道:人当老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还娶年轻女子为妻,势必会在成婚之后,就会发生妻子偷情的事。奉劝诸皤皤老翁,不要娶袅袅之妻了。假设没有越俎代庖的林生,恐怕风流欢乐终还是让给他人,这样的耻辱怕是没有办法雪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