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让叶歆一怔,握着的杯子酒都快洒出来。
下一秒,她转回头。
“先生,我们今晚客人比较多,这儿已经有人坐了,要不你们今天先坐那边,改天——”
“谁跟你说改天,我们今天来就只说今天,你知道他是谁吗?来你这儿的小地方吃是给你面子。”
身后,休闲烧烤吧的老板站在三个男人身边,神色小心翼翼。
那三个男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站在中间那一个,身形颀长,穿着帅气,好看的五官,漫不经心的神色。
叶歆抑着呼吸,眼睛意外地睁大。
而被她看着的人,也转过了头来,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那一刹那,她只想起身离开。
那人却迈步向她走来。
“姐,你在看什么?”叶萱在身边问,顺着姐姐的视线往后转头。
“没——”叶歆转回头,不再看那个方向。
看到走过来的人,叶萱神色从疑惑茫然到突然想起什么,也是惊讶地睁大了眼。
“叶歆。”
声音已经近在背后,这短短一个名字,听过多少人唤过,却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让叶歆不知所措。
那声音,那么熟悉,从刚才听到的第一句开始。
她紧紧捏着酒杯,就是没有转身。
而叶萱也看着那人,没有说话。
“叶萱,这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姐妹两没有说话,但是与她们同坐的其他人却疑惑起来了,之前去将叶歆接到这儿来的学长主动问。
叶萱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歆,那么久没有见面,你是已经忘记我了吗?”
身后的人像是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存在,男人的目光只在面前那一个长发蓝裙的背影上。
原本同坐一起在说笑的那些人都发现不对劲,全都看向叶歆跟她身后站着的男人的身上。
还因为那男人帅气的长相还有时尚的穿着不禁有些脸红。
这样的情况,叶歆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躲开,深呼吸,站起来,转回身。
“……好久不见。”
面前的他,比当年更高了,也更帅气,眉宇间,有着种成熟男人的气质。
宋梓睿笑了,就如以往一样漫不经心的笑容,单手插裤袋潇洒看着她:“还以为忘了呢。”
“梓睿,这位是?”身边跟着的两人其中一人问。
“不关你的事。”
宋梓睿这句一出,那人就闭了嘴,而他目光依然只望着叶歆,等着她回话。
“……没、没有,只是刚才没有认出来。”叶歆神色还算平常,淡淡笑了笑。
“哦——”宋梓睿拉长声音应了声,点点头。
“既然是你跟你的朋友在这里,那我就不跟你们抢地方了,不过,那么多年不见,今天难得碰上,跟我喝一杯。”
说着转身跟老板说:“给我一瓶啤酒。”
老板虽然不知道身前这人的身份,但看架势肯定不是自己能惹的,赶紧应了进去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宋梓睿接过老板递来的啤酒,直接用牙轻松一咬开,下颌点点示意叶歆座位前的那杯酒。
“你喝一杯,我喝一瓶。”
叶歆望着他,轻点头,转身端起刚才叶萱给她倒的那杯酒,举着,喉咙里有什么话,却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一仰头,先干了那一杯酒。
看她这样,宋梓睿也直接嘴对着酒瓶嘴儿灌,叶歆刚喝完自己那一杯用手背抹嘴角,看到他这样,忍不住说:“别这样喝。”
可身前的人没有听,一直仰着头咕咚咕咚,直到,将那一瓶啤酒全部灌下肚中。
酒瓶口朝下,几滴液体之后再也流不出什么,宋梓睿看着她:“算是为我们这么多年后再次见面庆祝一下。”
叶歆觉得,他的话里那“多年后再次见面”几个字似乎是语气加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很高兴再见到你。”她也微笑着回。
这个笑容,在宋梓睿的眼中却像是刺。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堵着。
他将酒瓶咚地一下搁在叶歆她们那桌的台面上,清淡扫了一眼众人,勾唇笑:“叶歆不怎么能喝酒,会过敏,你们让她喝点饮料就行了。”
平常的一句话,还是笑着说,偏偏让人感觉有压迫感,大家都没说话。
叶歆意外他会帮她说这一句,在他转身的时候轻声说:“谢谢。”
宋梓睿却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回去另两个男人身边,然后一起离开了那家店。
“哎,你不是说你姐姐没有男朋友吗?”
叶萱身边的一个女生低声问叶萱。
刚才的叶萱都看到了,她缓缓脸色,说:“只是我姐姐认识的一个旧友。不熟的。”
“不熟的他管那么多,还管你姐姐喝不喝酒?”那女生惊讶。
“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吃你的烤肉吧。”叶萱不耐烦道,那女生就不再说什么了。
看到姐姐还站着,叶萱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叫回来一起吃烤肉。
一直到后来散场回家,果真再没有谁给叶歆倒过一杯酒,她杯子里添的,都是果汁。
还是之前那个学长送的叶歆两姐妹回家,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路上安静,叶萱坐副驾驶跟学长聊天,叶歆自己坐后排。
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灯杆和灯光,叶歆的眼睛有些迷蒙。
她确实是不怎么会喝酒的,而且一喝就会身上泛起一片片红色小店子,又烫又痒,很难受。
记得……六年前的时候,母亲下葬之后那一天,她对来找她的宋梓睿说她想喝酒,他就将她带到了一个清吧的包间,点了啤酒陪她喝,那时候他说:“喝醉了有我,尽管喝。”
那时候的他,除了陪伴着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所以当她说想喝酒,他能理解,并没有阻止。
也是因为有他这句话,叶歆那天还真的是放开了喝,只是她从来就不怎么喝酒的,那天喝得也不多,就难受得吐了。
在清吧包间的独立洗手间里关着门吐得眼泪鼻涕都出来,后来就是忍不住地一直哭。
那一天,她哭着哭着从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知道那是他在那儿。
就是那一次喝酒后,她全身长了成片成片的小红疙瘩,医生说是酒精过敏,此后每次稍微沾点酒,就都会出现过敏。
车子飞驰,路灯的灯光都是一晃而过,大概是望着一处一直没动太久,眼睛酸胀得有点泛湿。
吸了吸鼻子,她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前座妹妹跟那个学长的那些对话,一句也没有入她的耳中。
因为,她陷在往事里。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今晚,会是这样的方式跟他重逢。
当年离开榕城之后,她跟叶萱来到宁城,先是给叶萱接受治疗,一直到她好转很多,才重新回到学校上课,她们姐妹两在宁城的学校,也是沈心安排的,所以很顺利。
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其实并不怪沈心,毕竟沈心帮她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姐妹两都在宁城念书,租住在一套半新的小区套房里,叶歆凭实力考上师范大学,毕业后现在成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而叶萱在大学念舞蹈系,也即将毕业。
一切都很平静,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人,唯一让她觉得安心的,是自己不是一人,还有一个至亲的妹妹。
可是,刚刚宋梓睿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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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下车,怎么回到家的,叶歆都有点心不在焉,直到叶萱在旁边唤她开门。
叶歆掏钥匙开门进去,进了客厅叶萱立马就问:“你一直跟他还有联系?”
“谁?”叶歆转身,同时想起来妹妹指的是谁,回答:“没,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今晚上突然见到我也很惊讶。”
她知道宋梓睿家在宁城,可是当年她听沈心提起过他高考后就出国了,后来她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因为她不能联系他,也没有别人可以问。
今天晚上能碰到,说明他是已经回国了吗……
“那为什么他还对你那么关心?”叶萱看着自己姐姐,很认真观察她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