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脑海迷迷糊糊里,一会儿好似翻山越岭上下颠簸,一会儿又如腾云驾雾游荡轻飘。过得好久为一股热流冲入体内,只觉百脉融暖舒畅渐渐醒转。
他慢慢睁开眼睛朝四遭瞧觑,首先看到的乃是一个神态祥和淡然的鹤发老道正为自己把脉,正是昔年的大汉天师邹普胜。
此刻见他已然清醒过来,不紧不慢道:“柳居士,你身上的伤势没有祸及肺腑要害,安睡了两日两夜已然好多了吧!”
柳少阳缓缓坐起身来眼瞅所处的乃为间禅房静室,窗外天光通透正当艳阳时分,果觉浑身已不再似先前那般疼痛,喃喃谢道:“原来我已昏睡了两天两夜,阴山派的人都退却了么?”
邹普胜应道:“阴山派的人与我等在谷中甫起恶斗,还多亏了你手下的那位玄青道友引来了玄宗大会的众豪杰前来相助。额白脱里那厮见宿仇甚众不敢多耽,就带着一班魔崽子仓皇而去了!”
柳少阳心头一安,道:“原来果然是玄青寻了来,阴山派的人不再滋衅就好。小子多谢邹真人相救性命之恩,只是不知此间又是哪里?”
邹普胜抚捋长须,嘿然笑道:“这里么,是青龙山上的慈云寺。我那张老哥原本带着昔日兄弟隐居在泉州的灵源山,被人探出行藏与我合计只得无奈北上,辗转几地就隐姓埋名住在了慈云寺里。张老哥自打做了和尚喜静不喜动,贫道却生来就是待耐不住的性子。这些年时而游方在外,时而就来这青龙山与老友们盘桓数月。”
柳少阳听他说起当年自己一行上灵源山探寻大汉遗宝,结果惹出一番恶斗连累灵源寺诸僧弃庙远走之事,心头大感羞惭抱愧道:“当年之事太也失当,乃小子行止无方多有私虑,得罪之处万望真人谅宥!”
邹普胜见他诚心致歉,悠然徐徐道:“很好,很好!我那张老哥曾说你为人明理和善,乃是江湖中的谦谦君子,如今瞧来果然不同那些个心思狡诈之辈!”
此时禅房门扉“吱呀”一声有人推开,却是玄青端来汤药走了进来。他乍见柳少阳醒转神情欣然大喜,忙将托盘放下几步走到踏畔,心绪激荡关切道:“少……门主,属下这两天时时忧心牵挂,你总算是醒来了可还好么?”
柳少阳见他真情流露心头一暖,含笑道:“邹真人说我的皮外伤已不碍事,这两天可真辛苦你啦,你瞧……”
他话说半句忽觉自己身上衣衫有异,低头觑时但见自己身着一袭素服,先前的湛青道袍俨然不在身上。
要知那当年江紫彦所传给他的“道枢玄经”、“正一天师令”两样至宝,以及登仙天诀里的天璇诀、所拓的天枢诀铭文都是至为要紧之物,他先前尽数装在道衫贴身口袋之中。此刻眼瞅道衫不见心头微惊,后半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邹普胜在旁始终面色淡然,瞧他神态焦急似已知其心思,转过头去冲玄青道:“玄青道友,这位柳居士大伤初醒神智还有些混沌,调养气血须得进些滋补之物。可寺里都是斋饭伙房见不得荤腥,天色还早你去山阳脚下村里,贾只乌鸡炖了端来给他吃罢!”
玄青本听柳少阳话说半截正觉古怪,听邹普胜这么一说拍了拍脑门,搓掌笑道:“我可当真糊涂得紧,还是邹真人想得周到。门主你且在此稍为静养,我这就去山下村子里煲只鸡给你拿来!”
说罢转身急疾奔出屋去,邹普胜袖袍一卷鼓风将门掩上,冲柳少阳微微笑道:“柳居士,你适才面露诧异之色,可是在找什么东西么?”
柳少阳见他言及要害显是知情,心晓事已至此也无需隐瞒,旋即如实道:“小子不敢相瞒真人,我原先那件衣服里有几样要紧之物。乃是机缘巧合先有玄宗前辈托付相赠,后逢江湖杀戮争斗偶觅而得。只因这些东西都是玄门至宝,小子不愿徒然招来各方祸端,这才一直小心收纳少与旁人言讲!”
邹普胜哈哈一笑,起身自禅房书橱内取出个包裹,神情悦然道:“旁人若逢此事或起歹心或生猜疑,定要言语闪烁语不由衷一番。可柳居士却能直言不讳,足见胸襟坦荡为人至诚。那几样东西我接你入寺时,已替你暂收了起来。嘿嘿,贫道倒是万万没有料到,你能有龙虎派的掌门信物与玄宗秘典。相传参悟修习可飞升羽化的登仙七诀,算上摹拓符文更有两样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