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当下凑身到真居子近前,将上官绝临逝之际的所托之言低声转述一番。随后取出那方昆仑派信物白虎玉佩交给真居子,又把上官绝的埋骨坟茔所在详细说了。
真居子听得身躯微微一颤,径将那方白虎玉佩收入怀中。脸上悲容暗敛现出感激之色,起身行礼谢道:“几位居士传讯之恩,我昆仑派上下永不敢忘。日后居士有何差遣,贫道愿尽献绵薄之力!”
他说到这里语气微有缓慢,转而抬眼冲柳少阳三人上下打量,接着不紧不慢道:“如今先师的遗言贫道已然牢记在心,不知三位居士在此间还有何事么?”
柳少阳三人闻言俱是一怔,不自觉间互瞧一眼,都已听出真居子言中隐有谢客之意。柳少阳久经世故自然识趣,当下起身道:“我等来此只为完成上官前辈所托,前后之事道长既已知晓,也就不再叩扰了!”
他这厢甫起身来,一旁的莫凌涛和钱秋琳也随之离座。却见真居子袖袍斜引往外去送,口中却恭敬道:“几位居士劳顿辛苦实乃贵客,只是敝派诸事缠身照顾实在难周。如今既然要赶远路,不在观内用过餐斋素饭再走么?”
这番话显是虚言客套,俨然没有挽留之意。莫凌涛和钱秋琳瞧破玄真子此举,脸上已有怫然之色。
柳少阳却眼见上官绝临死嘱托自己的事已然办到,少了桩心事倒也并未动气,旋即淡然道:“贵派尊主新逝重立掌门,前后还有许多事务要办。我等不敢在此劳烦,这便下山回中土去了!”
真居子果然不再客套将三人送到殿外,伫身阶上揖礼作别,又唤来两名蓝袍道士吩咐几句。那两名蓝袍羽士躬身从命,将柳少阳一行片刻间穿廊过亭,前后送出了昆仑观山门。
钱秋琳见那两名道人神色冰冷,敷衍几句便反身回了道观,这回门扉不再半掩改作紧闭。她气鼓鼓地将马牵了,兀自心头不悦。走得几步冷哼一声,嗔啐道:
“那姓游的牛鼻子嘴上说得客气,可得了所传的密讯和掌门信物,也不请咱们盘桓几日便行送客之举。我等为传这讯息千里西来跋山涉水,却没想到昆仑派的臭道士竟而这般嘴脸!”
三人此时已牵辔拾径往来时道路行去,莫凌涛睨瞧钱秋琳气闷不忿,紧跟她身侧随口笑道:“想那上官绝临死之时,还说什么昆仑观中所留的尽是修道弟子。当初我在武当山门之中也算住过十多年,皈依玄门的清修道人,言语行止无不坦然谦和,浑不类此地一伙恶道的做作不善。嘿嘿,这等人哪还能算通研玄法的清修羽士,只怕尽是些假道士也未可知!”
钱、柳二人听了莫凌涛这话,尽都一笑将些许不悦暂揭过去。三人言语间行了多时,回到落宿的山村天色已过未牌,各自把马拴好又借灶台将包裹里的干粮肉脯热了,围坐一处就着从牧民家里换来的羊乳权作一餐。
柳少阳随性寻思起昆仑观中之事,却越想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忽地一个念头惹得他心下大凛,猛地惊道:“糟糕,咱们只怕都被那伙奸贼骗了!”
钱秋琳和莫凌涛闻言一愣放下碗著,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却见柳少阳眉宇紧锁,沉声续道:“方才只因咱们到的确乃玉珠峰昆仑观,那个真居子不过空口自承游云鸿,我便先入为主没起丝毫疑心。如今想来昆仑观里里外外,都多少有些古怪。我心里往复寻思疑虑愈重,就怕……就怕咱们遇到的不是什么昆仑派道士,而都是些晋王派来灭口探秘的江湖杀手!”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俱变,顿时也觉得如此揣测大有道理。莫凌涛心有疑窦,当下问道:“门主,既然事情有所蹊跷,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柳少阳微一沉吟,心想道:“如果真是晋王派来的杀手,竟能抢在前头赶到昆仑山屠门灭派,只怕少不了那逆徒叶灵义在其中掺和。昆仑观里的东西想来都已被搜翻得尽了,既是如此他们仍是乔装相候,无非是料定了上官前辈临逝留有隐秘遗言,就等着我前来代为转告。这能让上官绝的首徒叶灵义惦记却不知道的秘密,也只有那昆仑山口下所镇的玄宗圣物了!”
他一想到这里心下登时通透,霍然站起身叫道:“我委实放心不下,得速去趟昆仑山口瞧瞧!”莫凌涛和钱秋琳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昆仑山口么?我也去!”
三人立时从槽厩里把马牵出,问了村里乡民昆仑山口方位所在,便打马扬鞭朝地头驰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