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葛俊已死自是不能开口,柳少阳听声甚远又是隔着草木玄关,心知此间情形还未露出马脚。他知道这些锦衣亲军个个久蕴世务,既然心晓葛俊在屋里有隐秘盘问,此刻若非杵在院外也是知趣远避,谁也不愿无故触了霉头招至祸事。
但如今屋内无人应声显然有异,只怕登时便会有人走近房前查看。柳少阳情急之下索性将那桌旁的包裹疾卷携了,将莫凌涛拉进屋子的旁侧里间。挥手推开榻房上的窗棂,二人先后悄然窜出。
莫凌涛眼下愈想愈发心急,恨不得马上把那被囚困他处的姑娘救下。柳少阳见莫凌涛神情闪烁欲言又止,知他心意当下欣然同往。
两人跃上屋脊朝驿站内外张望,但见几十名锦衣军卫已打着火把,将院外四下各处把守。此刻正值天近寅牌夜色正浓,驿内数十间大小房屋里面浑无灯亮,只有西角有间屋子尚且透着烛光。
柳少阳二人提气暗纵刚蹑到窗下,便听见里面传来裂锦之音,哄笑声中有人污言秽语,轻薄调笑道:“啧啧,这小妞儿嘴上泼辣恁不饶人,可这身段细皮嫩肉跟白羊似的当真好看!”“刘猴儿,你要想和这女贼亲热,待会儿让你先得也是好说。但大人那边交不了差,事情总得问妥了才行!”“臭**,你若再不老老实实说话,休怪兄弟们将你扒得精光……”
二人听得这些不堪之言心下震惊,忙透过窗户往里面去瞧。但见屋子里烛光昏暗,三五个汉子正手握刀剑比划,嬉皮笑脸围在一张太师椅前。
那先前行刺葛俊的少女被绑在椅上,但见她俏脸紧绷一言不发,羞愤气苦泪流满面。身上那袭劲装俨然褴褛,只剩下一件亵衣遮掩胸口小腹。坦臂露腿甚为不雅,现出凝脂白暂的肌肤。
柳少阳不意竟会如此,紧忙别过身去不敢再瞧,低声冲莫凌涛道:“莫大哥,我在这里守着旁人,你快进去把钱姑娘救出便是!”
莫凌涛见少女受辱本已气得双眸喷火,呲目欲裂拔剑便要闯入。但听得这话却转而一怔,讷声迟疑道:“只是……如此进去太也……我不免瞧见,钱姑娘定要怪罪……”
柳少阳见他事到临头竟呆板起来,没好气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半点儿功夫也耽搁不得了!你这便进去只管一剑一个,把里面瞧过钱姑娘身子的恶贼尽都杀了,此番乃是相救她又岂会怪你!”
便在此时北首的屋宇处倏而大哗,传来声声惶然嘶喊:“葛大人被逆贼杀了!”“莫要放走了反贼!”
莫凌涛钢牙暗咬一掌将窗棂击得粉碎,屋里数名锦衣亲军先听到呼喝俱是一愣。而后瞅见竟有人杀入房中,呵叱啐骂纷舞刀剑疾来搠砍。这些人武功虽也不弱,却哪能抵住莫凌涛玄功满运杀心正炽?
但瞅呼呼风响金刃挥拦斫动处,莫凌涛手里剑芒青焰吞吐好似择人而噬的灵蟒。所至之处刀剑断折血肉横飞,登时便有三四人数招了账倒毙于地。
剩下的一名锦衣汉子惊骇之余心知不敌,想把钢刀往那椅中少女的颈上架去。但手头颤颤巍巍几近不听使唤,被莫凌涛抢上一剑穿心登时气绝。
他转眼之间便将屋子里的锦衣军卫杀尽,又挥剑割断了椅上绳索。欲要伸手将那少女抱出屋外,但目之所及眼觑少女身上晶莹娇嫩体态婀娜,心头不禁砰砰乱跳。
那姑娘陡见莫凌涛闯进房中如风连毙数人,一时吓得有些呆了。省过神来见莫凌涛正瞧着自己,又羞又怒道:“你……你想怎样……不走开还瞧什么……”
莫凌涛见她将自己当作了轻薄之徒,心下羞愧难当退开别过脸去,嗫嚅道:“啊哟,对不起……这个……还请姑娘速离此间……”
那少女身子一挺勉力要往起站,但想是穴道受制手足酸软,还未迈开半步便软倒在地。莫凌涛一惊紧忙伸手去扶,但指尖探下甫触柔腻凝脂,顿觉不妥急急收回。
此刻房前叫嚷连连刀剑嗡鸣,显然其余的锦衣军卫已到屋外。莫凌涛急切间脱下身上夹衣,将那少女娇躯一卷斜抱在怀中。
那姑娘乍被男子抱在怀里,心头惊凛玉颊羞赧,娇叱道:“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莫凌涛无奈隔衣鼓气封住她哑穴,低声道了句:“得罪!”,身子一掠自门边纵出屋外。
这时已有数十名葛俊的随从侍卫闻讯奔至,挥舞兵刃涌到。柳少阳守在门前出掌如风,将数人掼扫一旁,五指如箕已抢下一柄长剑。使轮快剑将众军卫逼退几步,口中叫道:“事情已然办妥,大哥你速速回去禀报晋王,小弟在此断后随即便走!”
莫凌涛听柳少阳说“禀报晋王”,虽倏忽间不明其意,但让自己速走却是听得清楚。当下一手将那少女抱着,一手仗剑开路弹身直跃上了屋顶。柳少阳随他身后又刺翻几名侍卫,两人一前一后身形连晃,转眼纵出驿馆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