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阁楼梁上的柳少阳和莫凌涛,将一番接连陡变瞧到此时。眼瞅昆仑派诸人横尸当场,上官绝悲愤难抑癫狂濒殁,一时间俱是既惊且怒。
莫凌涛昔年阖家遭戮拜入武当派门下,而后奔走江湖最是看不过别人身遭暗算。此时虽知阁下晋王府高手如云恁地凶险,但脑海中倏而想起了父亲莫天佑的惨死之状,热血为之一涌再也顾不得许多,字字切齿道:“门主,我瞧不得上官掌门死在这帮小人手里,你也尽早脱身咱们客栈再聚!”
柳少阳眼见强敌势众,莫凌涛只身赴险定然有去无回。念转如电忖个主意,紧忙伸手将他按住,自顾俯到莫凌涛耳畔悄声数语。接着也不待莫凌涛回话,身形已自阁楼梁上如电往场中掠出。
晋王麾下的一干甲士好手,眼下都盯在了场中上官绝的身上,浑没料到此间暗地里还伏有旁人,这时陡见有人斜刺里凌空纵来俱是一怔。
柳少阳趁着诸人恍神的瞬息功夫,足尖点在一名甲士头顶借力,身形疾闪已然晃至场中。
此刻上官绝灯尽油枯长剑坠地,一个趔趄便要栽倒,柳少阳恰至近前左臂顺势一揽将他携在怀中。
他这几下动作尽展毕身之能,着实可谓行云流水妙到颠毫。把上官绝甫一沾手旋即拔出赤虹剑开路,两足疾点欲要飘然远走。
不想身子纵起欲遁之时,猛听一声断喝响自耳畔:“哪里去!”,头皮生痛已有兵刃所激的剑芒扫到。紧忙本能身形骤缩运贯玄功,举剑一招九转扬清剑中的“白岳架梁”,剑气森然亦荡横里去封。
但闻二劲相击闷响有如炸雷,柳少阳虎口发麻手臂大震,着地退了两步才立足站定。那阻拦之人也是身形一翻落在场边,正是华山派掌门赵益真!
此刻场中的昆仑派弟子都已被分尸在地,四周一众晋王帐下的高手也都从错愕中省过神来。
赵益真手底长剑斜引,沉声道:“本座道是谁敢来搅这摊浑水,原来是年前接掌了齐云一脉,五行门的新门主柳贤侄。当年余杭岳王庙一见,贫道便着实佩服足下的风采,前日里更是向晋王殿下举荐你共图大业。如今贤侄来了那是再好不过,眼下就此联手他日贵派定可复震声势!”
那边的晋王朱棡见是如此,踏上一步朗声笑道:“柳门主,赵真人说得一点不错!五行门的周吴余党为朝廷所迫,逼得在江湖上亦无立足之地,眼下你更是深陷重围之中,何不与本王化敌为友共图大业。只要你肯率门下弟子归顺于孤,他日本王身登大宝你可封侯拜将,五行门也能做宇内江湖第一大帮!”
想当初朱棡便是许下赵益真统领天下道教,这才将华山派诸人揽入麾下。如今他自觉开出这等条件威逼利诱,将五行门等人从反贼许以开国肱骨,柳少阳自是定然无有不允。
但柳少阳亲眼瞧见朱棡为人阴险歹毒,心中本暗存着的些许结好之意,早已去得一干二净。此刻一面神情间故作沉吟难决,一面将手探至上官绝脉门暗将真气度入续命。
片刻过后不去理会晋王朱棡,转而冲赵益真笑道:“赵真人乃玄宗前辈,小子无知但有数言相告真人!”
赵益真忖不透他是何心思,微有疑惑道:“想必柳门主也是聪明人,日后你我大可同辅一主,有话只管但说无妨!”
柳少阳面色淡然,蓦而朗声道:“玄门秉承天地流传万载,只因得遵天意神谕警济众生,方有今日诸脉并存之鼎盛。我等玄宗之士无论修行道人还是俗家弟子,无不当心怀仁义胸襟坦荡。所谓‘知足则不辱,知止则不殆’,岂可似真人这般为一己之荣华私利,一派之位尊虚名,屠戮同宗败坏天道!”
这几句话有如针扎芒刺正戳痛处,赵益真神色铁青喉间噎哽,四周为晋王许以名利招来的百余江湖豪客旁门左道,更是个个恼羞成怒啐骂顿起。
朱棡不料柳少阳身处险地竟会如此硬气,脸色一沉怒喝道::“诸公听命,这人反叛作乱乃当今第一大寇,死到临头还兀自胡言乱语,谁能诛此恶贼便是大功一件!”
四周诸人听闻此言正要群起而上,忽听得有人高声叫道:“那边阁上起火了!”晋王府众人一惊尽都打眼去瞧,只见数十丈外的寝宫后阁之中烈焰熊熊,转眼红光炽盛大有燎原之势。
赵益真眼觑众人逢变惊嚷,按剑纵声道:“王府各卫甲兵速去担水将火熄灭,其余江湖诸派好手在此,莫要因乱纵走了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