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得半晌,忽听得一人高声道:“虎保尊者,阴山派和飞鹰帮两家联手,这回对那宝藏可谓志在必得。如今这吕老儿带人要来横插一杠,那是说什么也不能答允的!”
“这帮人眼下就在屋里,咱们倘若只被这吕老儿一吼吓退,我等草莽倒也还罢了,你们阴山派却是何等的威名。此事倘若传到了江湖之上,阴山派的名头不甚堕了。鬼王他老人家又何谈号令江湖,去慑服武林中的诸帮各派?”
这几句话传到屋里,柳少阳也已听出说话之人,乃是那个瘦长脸颊,与那霍天魁秤砣不离的玄冥尊者祁伯飞。
那嗓音尖锐之人闻言冷笑数声,阴恻恻道:“祁尊者,你自己心怯又何必激我!想我虎保这些年深受恩师教诲,纵横大漠南北无往不利,又岂会怕这躲在屋里的虚名老儿!倒是你们飞鹰帮倘若害怕,不如统都列在边上掠阵瞧好吧!”
说罢低声吼出几句蒙语,立时有人点起了十来只火把,分掷在厅房四周。屋里屋外霎时之间,映得通红一片。
那虎保尊者随即高呼几声,屋外的阴山派众人齐发怪啸。一旁的飞鹰帮群匪里,祁伯飞和霍天魁也都沉声喝道:“大家伙抄起家伙,并肩子冲啊!”
一片呼喝叫喊声中,大屋的几扇窗子“砰蓬”大作,窗棱同时尽碎,东西两侧俱都有人纵进屋来。
柳少阳凛然之下拔出背上宝剑,霍地起身去瞧。只见火光掩映下,东首突入的汉子都戴着鬼兽面具,西边进来的尽皆脸覆黑巾,全都瞧不出本来面貌。
与此同时他身侧的江雪茵、吕子通,一旁的莫凌涛、孟绍良、木玄英、火玄牝、闵洪等人,俱都是一跃而起。其余的五行门众人也都抽出兵刃,纷纷站起身来。
阴山派和飞鹰帮两拨人马,统共进来了有二十余人。但闯入之后似乎心有忌惮,都只是在窗边靠墙站定。厅外的嚷叫叫骂之声兀自不绝,显然在大屋四周还余有不少人手。
那伙戴着鬼兽假面的汉子里,居中一人身长体硕,手持一柄奇形铁杖。尺许鬓发以铁箍盘了,浑然是个头陀打扮,冲吕子通略拱了拱手,冷然道:“吕门主,我虎保在漠北时就听说过,你在中原武林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连家师也对你称赞有加!只是那陈公宝藏事关我蒙元国运,你们五行门倘若觊觎,就不要怪我们阴山派今夜不留情面,赶尽杀绝了!”
火玄牝中毒之下本就满腔不忿,如今听此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大怒之际,脱口骂道:“呸!都说你们阴山派武技奇诡,何等了得。谁曾想百闻不如一见,尽会用蒙汗药这等下三滥的招数……”
他话还未能说完,一旁的闵洪已然怒道:“火兄弟,咱们和这帮蒙元宵小还有什么可讲!那陈公宝藏是我们汉人的东西,与他们这些个塞外的邪魔外道又有何干?无耻之徒还讲什么留不留情,有胆子便放马过来,我等和他们拼个死活便是!”
此话一出,五行门群豪义愤填膺,登时喝骂起来。吕子通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冷冷道:“敢问虎保尊者,尊师阴山鬼王今夜可来了么?”
那虎保仰首哈哈一笑,冷哼应道:“吕门主自诩甚高了吧!对付你们五行门这帮虾兵蟹将,又何须他老人家亲至!”
吕子通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赤虹宝剑,含笑道:“阴山鬼王既没有亲来,就凭你们这些个后生晚辈,就想要杀了老夫么?嘿嘿,我瞧着只怕还不大顺手吧!”
阴山派和飞鹰帮的众强人听他这么一说,只觉揣度不定,并无一人擅敢上前。又过得半晌,西首人丛里的祁伯飞叫道:“虎保尊者,你可莫忘了咱们这些人,今夜是为得何来!我瞧这姓吕的多是心中胆怯,只怕是在和我等故作玄虚,有意拖延!”
虎保怪眼一番,冷哼道:“这其中的虚实,你当我瞧不出么?”接着将铁杖往地上一顿,怪喝一声道:“吕门主,那笔昔年大汉国的连城之财,鬼王他老人家志在必得!你们五行门既然要来横插一手,便个个都把项上人头留下吧!”
他话音方落,手中的奇形铁杖蓦地跳起数尺,裹着寒光直往吕子通头首击来。其余戴着鬼兽面具的汉子,也都齐发一声怪啸,挥舞兵刃朝五行门群豪砍去。飞鹰帮这边同也不甘示弱,也俱从西首夹攻了上来!
吕子通见此人杖法刚猛,微把身形一侧,让过了铁杖的雷霆一击。手中赤虹剑掠着数道红光,欺身只刺虎保小腹。
这虎保乃是阴山派鬼王座下六大弟子中的老三,在北元之中有军职在身。一路“招魂杖法”尽得阴山派武学刚猛路数的精粹,实有横扫千军之威。
此刻一招无功,觑见吕子通剑势狠辣。当即杖尾反撩,运劲往上一格,“铛!”地一声已将长剑荡开。这一招两人各有攻守,端的是旗鼓相当。
只是这瞬息功夫,大屋之内的数十人,已经捉对混战在了一处。兵刃划过的森森寒芒,直映得满室通明。内力所鼓起的劲风气流,四溢得呼呼作响。更兼不断有人死伤倒下,偌大的厅室之间,真可谓骨肉横飞,血流遍地!
阴山派和飞鹰帮今夜聚众而来,本就筹划将五行门南来之人尽诛方休,是以来的俱是江湖绿林道上的好手。
五行门群豪本就遭了迷毒暗算,虽都以内息和药劲相抗,但剧斗之下头晕目眩,手足酸软,多在竭力苦苦支撑。若不是心知此际命悬一线,只怕早已都睡倒在地,长卧不起。
柳少阳和江雪茵未饮药酒,运起玄功丝毫无滞。五行门一边每当有人遇险之时,他两人便挺剑上前相救。
但屋外的众强人早已站在了几扇破窗边上,屋里只要一有己方之人倒下,便立有人从窗中跃入补上。这么一来柳少阳与江雪茵武功虽高,混乱之际却也是左支右绌,难以顾得周全。